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大雪融化后的草原,受到了水份的滋润,大量的草种勃发而出,各种动物也竞相活跃,对于牧民们来说,渡过了白灾后,这是最幸福的时刻。
巴图骑着马,为领主家和自己的牛羊放牧。
几头猎犬膘肥体壮,跳跃在一旁,犬牙锋利,对远方虎视眈眈,似乎是远处饮水的动物藏着狼群。
巴图则不以为意,在这个春季,野生动物极多,狼群会过上几个月的舒服的日子,自然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去得罪人类。
他双目无神,思量着近况。
去年冬天,妻子阿茹娜给他诞下一男婴,撑过了冬天,来到了夏天,但未来的家庭却很困难。
他家里只有一百头羊,除了交税外,只能养活两三口人,如今家中有五口人,养活着十分困难了。
这时候,他反而盼望着打仗了。
因为只有战争,才会有掠夺,缴获,才能拥有更多的牛羊,养活家人。
等到日落西山,牛羊赶回头人的羊圈,再将自己家的赶回,天就已经黑了。
几个子女,早就眼巴巴地围坐在火堆旁,看着吊着的陶罐咕噜咕噜的冒泡,口水都快流了三尺。
妻子将干枯的牛粪扔进火堆,然后又拿起木棍,在陶罐中搅拌,在孩子们的期待之中,扔了些许的盐。
巴图见此,掏出几块拇指大小的肉干,就扔到了陶罐中,这里面是稀米混着野菜,如今添了几块肉,泛起了一丝油花。
孩子们都馋哭了。
蒙古社会中,社会分为四阶,世俗封建主、僧侣封建主、阿勒巴图、奴隶,几乎是禁锢不动的。
而阿勒巴图,就是平民、自由民的意思,承担着兵役和赋税。
平民们一日两餐,早上放牧之前一餐,放牧归来又一餐,基本上是以奶制品为主,过年过节才能吃口气。
“诺颜家的羊今年肯定长得肥。”
巴图一屁股坐下,抱着三岁的女儿,烤着火,脸蛋红彤彤的女儿软和着如同泥一般。
“咱们家的羊也不错。”他对着妻子笑道:“看来能多下几个崽子。”
诺颜,即领主的意思。
整个蒙古,在满清未变革为盟旗制前,基本上诺颜、济农(副汗)制,领主只有两层,最上则是大汗。
“没有无诺颜的阿勒巴图,也没有无阿勒巴图的诺颜……”
这是蒙古部落流传多年的俗语。
“可惜,不能打仗了。”巴图无奈地看着妻子盛粥。
“阿爸,为什么?”大儿子七岁了,或者把木质砍刀,不断的挥舞着,此时却满脸好奇地问道。
“因为大汗太小了,刚会骑羊呢!”
“啊!我好想填饱肚子,抢些牛羊回来吃肉呢!”大儿子遗憾道。
“不打也好。”妻子一屁股坐下:“儿子还没有长大,你要是死了,我可养不活——”
翌日,巴图照旧地放牧,却被安答拉住,贴着耳朵道:
“听说了吗,大皇帝准备从各部挑人进汗帐呢。”
“汗帐?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大着呢,只有一项,有仗打——”
安答挺起胸膛:“到时候抢一些金银回来,可能买好多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