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张祺入宫。”
皇帝一声令下,内务府掌事大臣跑断腿。
张祺火急火燎而来,谁知道皇帝却满脸澹定,他一时间摸不清头脑。
“民间的租子,你可知详情?”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着实把张祺问懵了。
陛下是布衣啊,怎么会不懂这些?
对了,人家到底是宗室出身,一直待在西安城,就没在田垄间拔过草,自然不懂。
张祺拍了拍衣袖:“回禀圣上,老臣家中也有几亩薄田,倒是了解一二。”
几亩薄田?几万亩吧!
朱谊汐懒得找茬,直接聆听。
张祺也不敢瞒着,一五一十地道来。
地租分为三种,其一是以劳役作租,免费为地主劳作一段时间;其二则是实物纳租,多在北方,缴纳的是粮食,且又分为分成制和定额制。
第三种,则是纳钱租,广泛分布在江南,因为人家种棉花等经济作物,想要粮食都难。
例如如嘉靖、隆庆时期,大学士徐阶家有土地2400多顷,仅华亭县每年收租银约一万两。
其他勒索手段应有尽有,押租(押金)、批田钱(定金)、预租(提前交租,如年缴、半年缴)、小租(额外勒索瓜果蔬菜,婚丧嫁娶等)……
另外,佃户人身依附在地主,服杂役等,欺凌迫害不计其数。
“好了!”半个时辰过去,朱谊汐听着脸色难看。
作为地主阶级代言人,他都感觉羞耻,什么玩意儿呀这是?
改革,必须改,得一步步的来。
“你下去吧!”皇帝摆摆手:“回去后别乱说。”
好家伙,减租减息果然片面。
农村困境,关键在于人身依附。
只要把地主和佃户,拆解成后世的房东与房客关系,那就是大成功了。
任重道远啊!
这般想着,朱谊汐让人弄来一支细毛笔,在纸上书写起来。
能用的人:开明的士绅,年轻的读书,刚入官场的小官,以及官场干吏。
反对者:庞大的士绅阶级,以及影响到的底层官吏……
想了想,朱谊汐把反对者三个字涂掉,写上阻挠者三个字。
因为这是地主阶级的内部矛盾,并非你死我活的斗争。
况且,这些人表面上还得叫好,只是暗地里阻挠罢了。
看了看,朱皇帝又在这行人后面,添加了又一行字:官场中碌碌无为,随波逐流的官吏。
阻挠者的优势上,有两方面,一者是舆论,二者是官场。
“舆论上,士林方面必然是我占优势,这是靠大义压人。”
朱谊汐放下笔,思量起来:“而在民间,城市之中有公报,可以影响市民,但他们对乡间助力很少,而乡间的一言堂,则掌握在士绅们手中。”
“只要他们装聋作哑,当做没发生这件事,为了以后的生计,佃户们自然趴窝,不敢反抗。”
突然,朱谊汐下笔写下反抗二字,浓墨重笔:“得掌握好火候。”
“别到时候引发了民愤,把我的龙椅给烧着了。”
民间隐藏的势力可不小,野心家,宗室,白莲教等造反派,他们要是利用起大史也是个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