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如今十三省区,实控十二省,唯独云南在外未归,其余十二省皆在七月底举行省试,规模空前。
这也是没办法,从天启年间就开始乱了,断断续续三十来年,不知多少乡县化为废墟,不见踪影,如今朝廷重立,自然要规范起来。
对于知县的替补,吏部是尽全力反对的,认为这是侵权行为,授予地方自行任官的先例,违背中央集权的方针。
其实对于佐贰官,如通判,县丞,主薄等,吏部倒是不怎么介意,但知县却不行,其毕竟是百里侯。
“若不授知县,省试何来引人注目?何来吸引人才?”
皇帝可不惯着王应熊,直接问懵了他:
“吏部有足够多的进士来授官吗?”
王应熊只能沉默不语。
在绍武元年的恩科中,朝廷招录了三百名进士,经过一年半载的观政学习后,基本都分到了地方上。
但这对于庞大的大明官僚机构来说,远远不够。
仅在中央六部,五寺,督察院等京官,就超过了两千人,地方十倍计,就是两万。
当然,真正有坐堂官,即七品以上,则不过三千之数。
会试三年一次,补充三百人,这显然是远远不够。
更何况刚走过崇祯年间,天下崩乱。
“陕西省上禀,各府知县挂印而走者,十七人,遇害,或者消失而被代职者,二十三人,偌大的陕西,拢共才百来县,如今空缺近半——”
“河南,昔日中州所在,户口千万,如今除了归德府,南阳府,以及河北三府,其余都成了白地,空缺达八成。”
皇帝也是有备而来,直接扔出内阁的统计数据,让王应熊有苦难言。
“吏部已派了人手,将这群知县接入京城,你就放心吧!”
王应熊依旧苦闷着脸,沉默不言,仿佛受了伤的笨熊,撅着嘴。
虎头虎脑的王应熊,已经五十九岁,两鬓如霜,此时却一副倔老头的模样,反而让朱谊汐有些心软了。
当年杀入四川时,王应熊出任过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是妥妥的内阁大臣,后来贬官回家,在四川名望极高。
想当年征服四川,这老小子第一个投靠自己,毫不介意地担任四川巡抚,一直给自己送钱送粮,充当合格的奶牛。
这是当时他手底下第一个投靠的顶级文官,意义重大,也是迅速平定四川的关键。
历史上,他散尽家财,招揽数千人在遵义开府,举荐罗于莘、侯天锡、曾英、王祥,誓死收复四川。
清军入川后,斩杀来使,弃遵义入毕节,奔走在贵州永宁山中,卒死在毕节。
独子也死于兵灾,令人唏嘘。
“罢了,只此一次!”
朱谊汐妥协了,他叹道:“今次想必是空缺填补许多,日后省试就专任佐贰,吏部就负责坐堂官吧!”
“佐贰僚官虽说品阶较低,但也要归吏部管辖。”
七品以上为官,七品以下为僚,即统称为官僚。
王应熊抬起头,瓮声道。
“自然。”
朱谊汐点头,一口答应。
王应熊这才回去,脚步有些蹒跚,年岁毕竟是大了。
“省试,不过是又一场收买民心罢了。”
摇摇头,朱谊汐觉得口干舌燥,饮起了温茶,心中感叹不已。
固然是因为官缺严重,实质上却是以官位来收买读书人,以最快的速度平稳天下。
新政连连,尤其是撤并卫所,不知道冒犯了多少人的利益,官印就是最好的止渴药。
历史上,满清对此用的炉火纯青,大肆开放卖官鬻爵,只要有钱,就能当官,根本就不用考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