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清晨的炊烟升起时,天空中忽然下起了牛毛细雨,灰蒙蒙的,浸湿了炙热的土地。
“糟了!”
洪承畴登上城楼,望着对峙中的两座军营,心中顿时惊诧起来。
灰白的胡须颤抖着,他推开亲兵撑起的雨伞,心中越发的烦闷起来。
一袭军袍在身,让他看起来颇具威严,而他久经战事,对于南京城下的战斗,显然有了几分猜测。
南京城守不住,也不可能守。
百万之众,一日的吃食,薪火等,是一个规模十分巨大数字。
守兵乃是本城人,南京城每日巨大的需求无法得到满足,那么造反就成了必然。
所以,自古以来大城难守,多靠关隘。
一夜未眠,他双目带着血丝,眼袋深厚,气色不足,但洪承畴却死死地盯着城下,不敢有丝毫的放松。
“动了,动了——”
在相隔数里外的女墙,几个身着华衣的中年人,大摇大摆地登上城墙,望着逐渐开动的两军,心中激动。
南京城内鼎鼎大名的胡炬,此时退在二排,最靠前的位置,让给了实力雄厚的盐商们。
徽商并不等同于盐商。
贩盐的利润太大,更需要的是集中管理,所以经营盐业的徽商并不多,只有寥寥一二十人的分销淮盐。
而徽商,也可以称作新安商人,则主要以木材、笔墨纸砚、粮食、棉、盐,五大行为主业。
盐商实力雄厚,所以成为徽商的代表。
明清三大商帮,晋商经营边贸,面向蒙古人,茶、马、皮草、人参贸易;陕商则是面向高原,少民,经营川盐、茶马古道,两者范围相近,日后渐渐相融。
而徽商则覆盖江南,影响力更广,经营范围也大,无所不营,同时由于身处南方,重视读书,以儒商自居。
“两军开展,似乎形势更有利于清军。”
有人惊奇道:“听闻豫王打仗全靠火器逞威,如今下起了雨,怕是优势尽丧。”
一众商贾哪里会打仗,来到城墙上只是为了看热闹,听闻这番话,一个个神色大变。
盐商领袖刘峙闻言,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心中拿不住准。
一旁,胡炬早已经投靠豫王,他岂能灭自家的威风,忙道:“话虽如此,但梅雨纷纷,对于骑兵来说也不妙。”
“泥泞的土地,可是骑兵的克星。”
“这样说也对。”
刘峙瞥了其一眼,心中百转,立马就猜到,这位南京城内的徽商大佬,已经选择了豫王。
“豫王也罢,清军也罢,咱们徽商虽然诗书传家,号称儒商,但到底不是读死书的,为了家族,只能秉持中庸。”
“中庸,那也得看对谁。”
胡炬可不怕他,徽商团结,刘峙可无法欺压他。
“像是清廷那般的又一个蒙元,岂能放任不管!”
“晋商那八大皇商,挣得好大的面子,如果咱们不另选高明,怕是日后处境艰难啊!”
刘峙叹了口气,摇摇头,不再言语。
四民之末的商人们,注定是被惦记的命,再怎么小心谨慎也不为过。
至于那八大皇商的身份,他们有多少人羡慕的死去活来。
锣鼓声起,迎接着牛毛细雨,两军开动。
吴三桂亲自坐镇中军,骑兵从两翼飞出,担任前军,反而是一万满八旗。
身着重甲,队列齐整,凝神屏气,脚步沉重,无惧风雨地一步步地向前,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气。
满清之所以能够数次击溃明军,所依赖的不仅是骑兵,而是身着重甲的八旗步兵。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