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洪德帝嘲弄讽刺自己誓言即谎言,骗财骗婚;
又指责自己先背弃承诺,后贪占亡妻嫁妆。
再到申斥自己两次误朝,有藐视皇上、藐视朝廷律法之嫌。
皇上已经把罪名一道一道,越来越高地堆砌到了一起。
而自己也被皇上架到了高高的火堆上!
自己现在若是敢说一句求饶的话,那就等于说,自己就是想混乱朝廷秩序;
就是想祸乱朝廷律法;
就是想让皇上的下旨责罚变成一句无用的空话。
这个罪名,比前面的任何一项罪名都要重!都要命!
勤兴侯冷显想明白这点,只得咬紧牙关,拼命忍着心中的害怕。
同时,冷显在心底的某一处阴暗的角落里,也暗藏着那么一丝丝不可明说的庆幸……
还算好!
皇上到底是不知道……
不知道当年傅宝珍是怎么死的?
否则,就不是杖三十的事了。
自己今天只要熬过这杖三十,后面也就没事了!
反正自己是冷溶月的亲爹;
是煜王殿下的岳父;
是当今帝后的亲家。
再怎么说,他们以后也不可能对自己不闻不问、不管不顾。
难道他们还能眼看着自己饿死不成?
尤其是冷溶月,一个“孝”字 压下来,她就不敢不管自己这个亲爹的死活!
至于眼下,还是先挺过杖三十再说其他的吧!
冷显不知,杖三十后面……可是还有长长的下文呢!
“来呀!将勤兴侯拉下去,杖责三十!”洪德帝脸一沉,开口吩咐。
“遵旨!”殿角两名金甲侍卫过来,一左一右,像拖死狗一样,将浑身无力的冷显拖去了殿外。
洪德帝坐在宝座上,冷眼看着被拖出去的冷显的背影,想了想,示意余风。
余风忙上前一步,靠近洪德帝。
洪德帝低声道:“你出去盯着,叫掌刑的手底下留着点儿力;
毕竟,宫里完了事儿,还得把他送去顺天府衙,让他和他那一窝儿团圆呢!
万一这会儿就打死了,后面可就没意思了!”
“是,皇上,奴才明白!”
余风应着,行了一礼,转身快步跟着走了出去。
安国公傅鹏伸手摸了摸袖中的奏折。
之前皇上所做的一切,其用意,安国公傅鹏看得分明。
此刻一抬头,正对上洪德帝看过来的眼神。
君臣之间的默契立时就有了。
安国公傅鹏瞬间看懂了洪德帝眼中的深意——
从传口谕到杖三十,朕做完了,下面的就看你们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