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彭路手中提着一个不大的包袱从屋中走了出来。
包袱里只有几件换洗的衣裳。
彭路来到隔壁卢记恩的房门前站定,刚要抬手敲门,就听到里面传出卢记恩的说话声,“一路小心吧!多多珍重,后会有期!”
彭路慢慢放下要敲门的手,看着紧闭的房门,拱手说道:“卢哥,小弟有愧,就先行离开了!
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望卢哥多多保重!”
说罢,彭路深深一揖,而后转身迈步离开,朝着侯府的西角门走去。
天色尚早,侯府眼下的状况又不同以往,下人小厮也不像平日里那般小心勤力,这会儿还都在被窝儿里懒着呢。
彭路自己上前卸下门栓,拔开门销,拉开门扇,跨过门槛,朝前迈了一步,人就已经站在勤兴侯府门外了。
出来了!
离开了!
彭路深吸了一口气,略站了片刻,缓缓抬起手,将身后的门关上。
街道上清清冷冷的,放眼望去,连个人影都不见,只有远远近近的几座府邸门前挂着的红灯笼,随着秋晨的寒风微微晃动着。
彭路走到勤兴侯府的正门前,抬起头,看了看侯府门上的匾额……
黑底金字的匾额威严肃穆,无声地昭示着这座府邸曾经有过的辉煌!
“勤兴侯府!
唉!这块匾额……也不知道还能在这上面悬挂多久!”
彭路喃喃地自言自语。
低下头,看到的是灯影下自己被拉长的影子……
彭路再叹一口气,心中只觉悲凉。
再想一想,自己已经出离了勤兴侯府,至于这块匾额到底还能悬挂多久,也已经与自己无关了。
走了!
彭路最后看了一眼两扇紧闭的朱漆大门和高悬的匾额,转身迈开大步,离开了这座自己效力多年的勤兴侯府,朝着南城门方向走去,再没有回过头。
卢记恩静静地坐在屋中,听着彭路的脚步声远去。
不知过了多久,卢记恩两手撑着椅子的扶手站起身来。
稳了稳心神,缓步从屋中走出来。
此时的勤兴侯府,安静得就像是一座没有人居住的荒宅,处处死气沉沉。
卢记恩独自一人,从前院穿过空无一物的正厅,再穿过二堂一样空空荡荡的花厅,再从东边的月洞门出去,沿着长长的通道,朝着后面的祠堂走去。
卢记恩垂着头,走在空寂的路上,想起了老侯爷在世时的情景。
那时,这府里虽说是有一个极不安分的,整日里就知道护着扶不起的娘家,整日里就知道撒泼闹腾的侯夫人,但,毕竟有老侯爷在,勤兴侯府的气势就还在。
卢记恩心中始终有个谜,他也从没有敢开口直接问过老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