旎啸见说,心中了然,此园本属李星海私物,估计李星海虽是叮嘱了孙子孙女,然孩童心性,哪会当回事?
他与骆风雁匿于翠林幽暗之处,相视一笑,冬寒虽冽,阳光却暖,一抹温情悄然弥漫。
不经意间,两人指尖轻触,仿若春风拂柳,正欲沉醉于这片刻宁静,李星海闻讯赶来,欲携孙子孙女离去。一眼瞥见此景,他心中暗自揣测,少庄主与骆家小姐之间,怕是已生情愫。
他面露喜色,少庄主的婚事,乃梅花山庄头等大事,不知让多少堂主和香主操坏了心思。
李星海悄然让山庄弟子带孙子孙女离去,而后步至二人面前。
骆风雁慌忙抽手,脸颊绯红,羞涩一礼,而后如蝶穿花,匆匆走了。旎啸虽是略感些尴尬,旋即恢复淡然。
李星海没有去点破刚才撞见之景,而是说道:“少庄主,属下多方探寻,可暂时还是没有打听到渡江的方法。”
旎啸听罢,不以为咎,微微颔首,目光追随远去的欢声笑语,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羡慕。
李星海察言观色,深知少庄主心中所系。想当年,少庄主尚在襁褓,上一代少庄主便携几位少夫人隐入后山,音讯全无。
他上前几步,沉声道:“少庄主,我这几个孙儿孙女顽劣,虽再三叮嘱,仍趁晴好之日偷溜至此,险些误了您的大事,属下罪该万死。”
旎啸见说,眉头微蹙,随即舒展:“我何曾怪罪于你?此园本为你私有,他们来此,无异于归家,何来偷偷一说?”
李星海闻言,心中大石落地,神色转为轻松,更添几分幸福之色。
他忽而想起一事,遂禀道:“少庄主,我大孙女李幻云与小孙儿李洲,源自我儿之妻严氏,而严氏非山庄中人,其父乃朝廷命官,故未敢轻易透露内情。
“再者,我儿之妾武静林虽为山庄弟子,但两孙女和孙子自幼相伴,若贸然正明李叶竹身份,恐引李幻云与李洲生疑,孩童口无遮拦,恐生事端。”
旎啸听后,轻颔其首,眸中闪过一抹深邃。知晓山庄规矩森严,弟子婚配,多为同门之谊,外来之缘实属罕见,然他亦洞悉李星海背后难言之隐。
沉吟片刻,他缓缓道:“若有机会,把他们三人都送回去;若不便,我派人前来为他们正名身份便是了。”
“但严氏她……”李星海欲言又止,眉宇间掠过一丝忧虑。
旎啸淡然一笑,“如机缘至,且她自己也愿意的情况下,便收为山庄弟子吧,但绝不要强求。”言罢,旎啸轻叹一声,又添一句:“只是难了你家儿子李滨,让他多担待些。”
李星海连忙躬身,言辞恳切:“少庄主言重了,我夫妻二人及李滨,身为山庄弟子,自是深知山庄的规矩。且祖上自李唐时期入山庄,传承至今已有数十代,梅花山庄才是我们的家。”
旎啸心中五味杂陈,轻轻拍了拍李星海的肩膀,语重心长:“我深知你这些年,以武举人之身踏入仕途,忍辱负重,周旋于权贵之间,到如今才有了这样的地位和权势,且又是违心去做那些不义之事,大肆收敛财物。
“哎,所得非所愿,所做非所愿,你做的这些皆是为了梅花山庄。三老与我,皆非愚钝糊涂之人,你所行之事,所积之财,皆非本心所愿,皆因山庄大局,方隐于世俗,混迹官场。你及家人之牺牲与贡献,远胜山庄千百弟子了。”
李星海闻此,眼眶微湿,心头涌起万千感慨。
数十年风雨兼程,世人只见其权势显赫,哪知其中辛酸苦楚。官场如战场,步步惊心,哪及得那雪山之巅,逍遥自在,与世无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