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他毅然咬破指尖,以鲜血为墨,在木偶背后勾勒出繁复的符咒,并写上自己的生辰八字。
心中又是暗自思量梅花山庄之事,尤以太祖年间记载为重,遂闭目凝神,回忆起那段尘封之事,他心中默念。
随即,他口中又是念念有词,语调古朴而神秘:“十心归命里,奉请翻坛破庙张五郎,不怕沉坛与射庙,不怕师道与三黄,翻出千年为恶鬼,翻出万年为祸殃,祖师打马游东海,哪个邪鬼敢抵挡。”
言罢,他又在木偶胸前轻点几笔,秘术初成。
他将木偶置于地上,只见这木偶竟奇迹般地膨胀至三尺有余,在原地轻盈旋转数圈后,向左前方迈进,步伐中带着不容置疑的指引之意。
旎啸紧随其后,只见木偶穿梭于错综复杂的木架与狭窄通道之间,速度愈发加快,仿佛引领着他穿越了一个又一个迷宫般的空间,足足行了一二里之遥。
最终,木偶在一处布满灰尘与蛛网的柜架前停下了脚步,它灵活地攀爬而上,动作敏捷如猴。
旎啸见状,身形一展,轻如飞燕般跃至木架之上,只见四周一片昏暗,唯有头顶数丈高处的小天窗洒下几缕稀薄光线,以及远处门边一盏被玻璃罩住的油灯,散发着微弱的黄光,更添几分神秘与荒凉。
他迅速靠近木偶,只见木偶仿佛拥有生命般,急不可耐地翻动着面前的黄册,尘土飞扬间,透露出一种迫不及待的渴望。
旎啸见此,拨开层层黄册,木偶却似有灵性,继续深入,手指般灵巧地在书堆中捞插,直至一本半旧不新的册子显露真容,木偶方才停止动作。
旎啸迅速拾起册子,急不可耐地翻开,书页间散发出淡淡霉味。
翻阅至半,一行行稀疏的文字跃入眼帘,仅寥寥百十字,却如同惊雷般在他心头炸响。
“旎,姓氏之稀,或为伪托,实则梅花山庄之主,山庄藏龙卧虎,技艺超凡。洪武七年,庄主旎洪携众遁世,踪迹全无,朝廷穷追二十载,未果。传言纷纷,或指南洋,或曰昆仑雪山,更有漠北归人言,草原深处有汉人势力,疑为山庄遗脉。”
再往后翻,竟是数页空白,与周遭黄册的紧凑截然不同,显得尤为突兀。
旎啸心中生疑,此等官家黄册,怎会留此空白?
他举起册子,借着微弱的光线细察,发现纸面似有淡墨痕迹,心中暗自揣测,莫非有人故意抹去字迹,以掩其秘?
思及此处,他不禁联想到那至高无上的皇权,或许真有天子之意,欲将这段历史尘封。
一念及此,他决意销毁这页记载,连同那空白之页一同撕下。
然而,就在他准备以内力将其化为齑粉之际,那几页看似空白的纸上,竟在揉搓间显现出几行蜿蜒小字,如同隐匿于时光深处的密语,悄然浮现。
旎啸双眼圆睁,急忙将字句拼凑,待读罢全文,心中不禁波涛汹涌,震撼难当。
这竟是一道密旨,又似是遗诏,留给后世帝王的无尽警示:
“梅花山庄,神秘莫测,财力物力,足可撼动江山,然其心唯系华夏九州之兴衰,非帝王所能驾驭。后世子孙,若遇山庄之主,或旎姓再现,当全力除之,以防不测。然若大明内外交困,动荡不安,则可借山庄之力,暂平烽烟,而后灭之。”
旎啸阅罢密旨,心中自是五味杂陈,不禁长叹一声,仿佛能穿透岁月的尘埃,却又在转瞬之间,那份沉重化为释然。
自古以来,无论是朱明王朝,还是前朝历代,帝王之心,岂能容得下山庄这般的隐世巨擘?
他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抹洞悉世事的沧桑,随即运起内力,掌心轻挥,那几页纸便化作漫天细碎的纸屑,如同秋日落叶,轻轻洒落,覆盖了木架与地面。
他拆解了小木偶,将其碎片轻轻置于一旁,随后身形一展,跃回地面,心中却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萧索之感,仿佛孤身立于苍茫大地,四顾无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