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气从脚底直逼头顶,冻得她牙齿磕磕绊绊,说不出话。
董太太心疼搂住她,“哎呦,您别总往最坏的地方想,我告诉您,可不是要吓您的,瞧这小脸白的。”
她抚温素脊背,“那包围圈可不是吃干饭的,京里亲自下来的大领导,特警,武警,其他警,反正能上阵的都上了。谢总现在去,可不是去冒险,那是去见证抓捕现场。”
温素不觉会如此简单。
谢琛不是心浮气躁,沉不住气的人,一件事到他这儿,十分严重,顶多表现出三分。
走时他慎之又慎,防弹的地下室都有准备。
只说明,事态严重到他失了把握。
董太太知道的有限,把话翻出花来,也再没有有用信息。
温素提不起精神,又怕董太太遗漏,“还有吗?比如他别的安排,或者交代?您仔细想想?”
董太太在这关头愿意冒这么大风险,自然是想利益最大化,此时她功劳多大,往后富贵就有多少。
温素问什么她顺着想什么,想不到绞尽脑汁也想。
“您这么一问。”她一激灵,“还真有。就昨天,谢氏宣布全面注资三和,第一阶段就投三十多个亿,有记者现场采访,计划总投资多少,谢氏发言人直接回答,不设上限。”
一直沉默跟在后面的董先生,突然插言,“我跟几个房地产行业的朋友,私底下估算至少六十亿。三和是从根子上烂了,完全没有投资的价值,我认为有这笔钱,不如另起炉灶。”
“你懂什么。”董太太嫌弃,“你以为谢总都像你们眼里只剩钱了,低级趣味。”
“六十亿是低级趣味?”
董太太眼神掠过温素,“反正钱都是低级趣味,谢总投的是情意,你们不懂。”
温素僵窒。
一瞬间千头万绪,百般滋味,好像一个人破开她胸腔,把她肺腑热诚全掏出来搅碎了,又小心缝补,不惜代价,期冀她愈合。
她忽然又想到旁的,在京城医院,何文宇和谢琛打哑谜似的凳子论。
她以为是三和,可谢琛这一注资,完全推翻了。
那凳子,指什么。
度假村建筑风格是欧式的,偏英式庄园风格。
一楼整个打通了,用廊柱划分区域,前台在进门靠右的位置。
温素记得谢琛的交代,跟在董太太身后,打量前台。
三十出头的干练女人,飒爽短发,高挑身材,制服下肌肉轮廓结实。女人很少有她这种健壮精干感,整个人犹如出鞘的利箭。
像军人。
董太太见前台很客气,不办理入住手续,如同任务交付一样,将她交付给前台,“温小姐安全到了,我和老董就不打扰了。”
她转身,带董先生上楼。
温素一言不发,不惊疑,不多问。
前台做好应对柔弱女子,安抚她的准备,一时倒惊奇了,“您不害怕?”
温素牵强一笑,“先带我熟悉路线吧。”
她并不清楚外面现况,看不清摸不着的危险,变成一个罩子,牢牢罩在每一个参与人的身上,空气在抽干,紧迫的她窒息,分不出精力应付,多说一句废话。
……………………
度假村正门临近公路,后门隔一片树林,是荒废别墅区。
从路线上看,两者没有直通相连的道路。可若高空俯视,横穿树林,两者距离不到一公里。
只是树林茂密,杂草丛生,夜晚像个吃人的口袋,当地人私底下称呼鬼林子,很是避讳,不敢踏足。
李璨这辈子不信鬼神,就算有,鬼也得怕他。
“璨哥,李尔被抓了。警察在昌州外围设有包围圈,他们正撞上去,花臂用枪拖住警察,平头开车带班琼跑了。想请示您,是在昌州城内绕圈子,拖延时间,还是直接过来找您。”
“引走谢琛可以了,叫他过来吧。”李璨聚精会神望着度假村,“然后开车去冲正门,拿班琼挡住警察,温素那边儿得手了吗?”
“那小娘们胆小,一直不敢一个人,我已经催花头巾了。”
“让他加快速度,手里有枪别怕下狠手,狠手下的晚,咱们死的快。十分钟之内,务必从后门出来。”
……………………
温素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前台见她脸色太差,怕她撑不住,叫人送了餐。
为防生人接近她,特意点名保镖送。
那保镖离开前,温素记下他体貌特征,大高个,雄壮,十足彪悍。
可再彪悍,没有到一头熊的程度。
这种非人的体格,温素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李璨身边的花头巾,一只手将她拎起来,单掐窒息。
梦魇一般,印象深刻。
她瞪大眼,急促出声示警,“他是歹徒!”
前台已经发现,却不敢动作。
从她的角度,窗户处威胁更大。
相隔不到两百米的大树上,狙击枪冷冰冰的瞄准镜,在黑暗里,反射房顶巨大招牌的冷光。
温素止不住哆嗦,她也看见前台额头猩红的亮点。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外面的人呢?”
花头巾走来过,一把薅起温素,拎着她不大耐烦,“谢琛没教过你们,出任务吃饭要小心,丁点毒药就能废掉你们的命。”
“不可能,饭都是我们自己准备的,你没下毒的途径。”
花头巾嗤笑,“谁说非要在食物上动手脚,餐具上,水里大把机会,当然烈性毒药味大,下不了。所以便宜你们了,只是昏迷几个小时。”
他一得意,前台找准机会,骤然起身,攻击他要害。
花头巾不躲不避,只看着前台一个踉跄,软倒在地。
“都说了是你们,包含你在内。”
花头巾又望温素,“你好像一点……”
他骤然抽搐着,跪倒在地,温素颤抖着将电击棒贴近他脖颈,“保镖告诉我,最大功率电击人颈部动脉,致死。你让外面狙击手离开,我放你一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