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见人(2 / 2)

邀请传到她耳朵,先在家里逼他写保证书,不见不去。

又回娘家闹翻天,班家老爷子眉眼不动,该来还来,顺路把他也拎来。

周皋一清二楚班老爷子的心思。

年节一场风起云涌的围局,谢琛充分证明他的深谋果决,运筹帷幄。

与他同辈的望尘莫及,高他一辈的不及他十分之一,上上辈的老怪物倒是能过两招,又比不过他年轻血气,出奇制胜。

眼见着谢家再创新高,谢琛已经不是能轻易拒绝的人。

再者,一点案子上的小忙,部级领导亲自下指示,合法合规,光明正敞,帮不帮都要尽全力。

这顿饭吃下,人情简直是从天上掉怀里。

不吃白不吃。

可吃也有个吃法,班琼不比季淑华,季家不缺女儿,班家缺,一门带把儿的,只她一颗凤凰蛋。

从家族大局考虑,谢琛这顿饭必须吃,从私情,自然更考虑班琼的意见。

她肚子还有周皋的种。

所以周皋这顿饭吃的拧巴至极。

谢琛在这儿,他不能待温素冷淡。

班老爷子从旁侧视,他又不能太热情,显得不顾班琼心情。

温素察觉饭桌上诡异的气氛。

直到开了酒,三两瓶下肚,班老爷子醉倒,被保镖搀扶离席。

话题陡然私密起来。

周皋醉醺醺跟谢琛勾肩搭背,“二哥,你演的太逼真了,连我都瞒着,你要是告诉我,我还能保护不了你心上人。”

温素在旁坐立难安。

谢琛眼中有酒意,脊背挺得笔直,周皋挂在他身上,不损他衣冠整洁的威仪。

“周家不适合趟浑水。”

他没说周皋,一刀切入重点。

世家子弟一言一行,一举一动,不仅是他们个人行为,还代表家族态度。

周皋一腔反驳的热血凉下来,酒意也清醒了,他掏烟盒。

谢琛摁住他手,“不合适。”

什么不合适。

班琼怀孕几个月锤炼,他立即反应,瞄温素,“又有了?”

温素脸色先红后白,越来越惨淡,凳子上长了钉,刺得她疼得想逃,又硬着头皮,一动不动。

“她身体不好。”周皋问的没头没尾,谢琛答的文不对题。

意思却都懂。

周皋收了烟,松缓气氛,“那二哥现在戒烟了?”

提孩子,谢琛脸色不好,勉强松缓,“年前戒了,没戒成功,现在重新开始。”

周皋余光流在温素身上,“是该戒了,男人婚后三失,失财政大权,失人身自由,失追求爱好,抽烟老婆看不惯,不改不让上床。”

谢琛偏头望一眼温素,“有老婆,比什么都重要。三失是外物,没有也甘之若饴。”

周皋咂舌戏谑,“二哥总嫌弃我文青无病呻吟,自己说起来,一点不害臊,情圣在世啊。”

温素倏地起身,凳子带出刺耳的哗啦声。

两双蒙着酒光的眼睛,一双半明半昧,一双沉渊似海,亮的浓稠,亮的触目惊心。

温素垂头不敢对视,局促编理由,“我去洗手间。”

落荒而逃。

周皋看明白了,肩膀碰谢琛,“她还不愿意跟你?”

谢琛下颌紧绷,沉默一秒,“她母亲的事,拜托你。”

郑重请饭局,已经让人惊讶。

明词恳切,周皋几乎如同温素一般跳起来。

“二哥,你这——求——人?”

谢琛望向门口,她太匆促,门未关严,缝隙里走廊光影朦胧暖黄,“求你。”

周皋呆靠在椅背,半晌仍仿若魂游梦中。

一个刚毅威严的人,从不俯首的人,谢琛之于他们这辈二代,是一辈子攀不上的高峰,追不上的理想。

他近水楼台,从小玩到大,情谊深重,诚服他,仰望他,敬重他,得他指导,保护,从未想过他会恳求。

“二哥。”周皋红了眼圈,分不清酒气,还是情绪,“一个案子而已,用不着你求我。就算没有这顿饭,你不打招呼,案子下达到昌州,有你在,我也尽全力。”

谢琛露出个笑,“你有家有室,不是孤家寡人,该走的礼数要走。”

温素僵立在门边。

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她不能推门进去,阻止他俯低至此。

张潇将案件难点分析的很明白,刀疤现有实证的命案,足够他枪毙百回,只等李璨落网,公提诉讼,有上面重点关注,判决会很快。

倘若诉讼之前,她母亲的案子没有进展,会被列为陈年积案,移交专门负责旧案的部门,证据搜寻不会停止,可旧案太多,时间无限拉长,一年两年,三年五年。

再有个十年,并非不可能。

温素折返卫生间。

女卫生间位于走廊尽头,分内外两室,洗手池在进门处,与格子间隔间。

她洗脸的功夫,格子间传来抽水声。

紧接着两道脚步声接近身后。

温素脸上水多,顺着眉毛直冲眼睫,她睁不开眼,侧身让出位置。

脚步声却没动,停在不远不近的位置,呼吸声先粗后平。

陌生人不至于情绪跌宕,温素预感不好,擦去眼皮水迹睁眼。

季淑华似笑非笑。“见到我很惊讶?”

她身边站着班琼,整个人丰腴不少,肚子很大,对上她目光,不加掩饰的敌意。

温素摇头,转身准备离开。

班琼跨一步拦住她,“温小姐见我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温素避着她肚子,她挺着肚子步步相逼。

“你不会是怕孕妇吧?”班琼盯着她,“古有武则天杀女,逼王皇后被废,今有温小姐千里奔袭,闹出血色婚礼,我以为你心安理得呢?”

温素觉得忍无可忍。

“怀着孩子,请你积德。”

班琼脸色掉下来,“我德行不用你置喙,我孩子会庆幸投胎一个好妈妈,而不是拿他一条命,赌荣华富贵。”

温素鬓发淌着水珠,她抬手抹去,两侧脸颊湿漉漉的,她手也湿漉漉,“那请你站远一点,水湿地滑,以防万一。”

有求于人,再难听的话不能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