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崩坏(2 / 2)

权贵比普通百姓更注重合作伙伴,合作的深入,双方或多或少,都会有彼此不可说的重要把柄。

一旦彻底反目敌对,将面临前所未有严峻的打击,不下于李家的重创。

谢琛不会不清楚这些,可他做的毅然决然,为了谁,何文宇心知肚明。

疯魔至此,哪会轻易放温素离开。

老鬼也担心,“用不用叫老歪过来,走医生的路子,把温小姐偷偷转移出来,只要安全到了南方,您不像上一次放水,拖个几个月没问题。”

何文宇笑的高深莫测,“不用那么麻烦,陪我去趟花店,现在我是坐在椅子上的人了。”

老鬼啊一声,“什么椅子?”

何文宇起身上楼,“在南方谢琛讽刺我的比喻,素素心里有他,我连边都摸不到。”

老鬼琢磨几秒,一击掌。

“嘿!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他现在别说边儿,温小姐恨死他了,这是给您腾出地方,您胜利在望啊。”

何文宇没接茬儿,推开门,声音传到楼下,模糊不清的,“不是在望,是在即。”

“在即?”老鬼追上来,立在门口,“温小姐不是随便的人,性格也不毛躁冲动,眼下她伤心着呢,您这么有把握?”

何文宇拉开衣柜,笑的云淡风轻,“我对谢家有把握。”

老鬼醍醐灌顶,“现在季家的脸都被踩烂了,结果谢琛还要季淑华坐牢。季家那老爷子气的吐血,鱼不钓,天天去谢家堵门,闹得谢建国丢里丢面,他肯定不会放谢琛好过。”

何文宇手指点他,笑而不语。

…………………………

温素问医生能不能出院。

医生检查完喉咙状况,“伤口没长好,又撕裂了。短期内避免激烈运动和情绪,你若着急出院,至少再等一个星期。”

一个星期,日夜与谢琛相处。

哪怕他不进门,睡隔壁套间。

温素也觉得如有虎狼,凶视眈眈。

“我想现在出院。”她坚持,“我嗓子———”

一种硬吞木刺,梗在喉头的憋刺感,她按耐不住咳嗽。

医生拿起床头水杯,递给她,“你喉管几乎被勒断,不是小问题。伤口反反复复,严重会致哑。”

温素老实了。

天聋地哑,身体发肤两大惨痛,不到半年,她全凑齐。

而且,有多痛恶肖云漪不护孩子,她自个也护不住。

庸碌。

愚蠢。

医生走后,温素蜷缩进被子里,她心里记挂了三件事,急不可待。

第一,刀疤被捕却未判,他身上罪恶累累,杀警察一条足以枪毙,无需深挖其他。刀疤个性疯癫,视警察为鼠,他是猫。猫鼠游戏,没有猫主动交代的。

她母亲的死因,倘若她不指认,大概率还是自杀。

正义要申明才能令死者瞑目,温素必须给母亲交代。

第二,李璨,刀疤是受他指使,加上她父亲,无论哪个意义上,李璨都是幕后真凶。

温素想起谭园刘遥被哄好的笑,刘市长是她父亲,她随李璨逃亡国外,必然要带刘市长。

可刘市长为人清廉,官声很好,这种清正的人,不会放任自己成为逃犯,背负一世污名。

这是一条线索。

还有,何文宇的伤,伤在哪,严不严重,是不是因为受她牵连。

温素心里七上八下,酸涩难安。

门开启一瞬,她立即警惕,探出一双眼睛。

时值下午两点,大部分医护都午休,特护这边儿人更少,她病房没开灯,走廊的灯竟然也关闭。

男人侧身进来,一团颀长的暗影,轮廓因模糊而柔和,显得行动轻巧,不真实。

温素没动。

眼前男人的轮廓一步一步清晰,黑衬衣黑西裤黑皮鞋,谢琛一向这个打扮。

跟霁月光风不搭边,冷峻压人,威慑于无形。

她掀开被子,坐起身,盯住他。

谢琛立定,声音沉沉哑哑,“睡不着?”

温素不言语,示意他出去。

谢琛顿一下。

温素察觉他紧绷,气息也不稳。

光线一昏沉,容易生出迷乱,对峙看不到彼此表情,眼神,又添一分不确定。

温素没把握,抬手开了床头灯。

灯光只投射床头,其余地方还黯淡。

男人的脸却看清了。

温素愣怔。

一个鲜红的手掌印,在他左脸颊肿起半尺高。

与季淑华打她那巴掌,更狠,范围更大。

她心里有猜测,原先的驱赶,换了方式,“外面是不是轩然大波?”

谢琛垂眸,轮廓清晰的松缓,“是。”

“你压力很大吧。”温素示意他脸,“你家,季家,还有谢氏。”

谢琛凑近一步,“还好。”

“那你去忙,不要天天在医院。”温素仰起头,“医药费我也给的起。”

谢琛沉默望她,缓和的眉眼沉了几分,“不用你给。”

他身影笼罩下来,雄浑的威武,一双眼睛幽深发亮,惊人的逼射。

压抑的危险,喷发时致命。

温素后退。

她吸取教训,不打算在出院前刺激他。

嘴里准备的话,不能讲了。

她找理由,搪塞他走。

“你的伤该去上药,最好检查一下。”

“嗯。”男人垂下的眼睫,掩盖不住柔软,“很疼。”

温素不接腔,到如今她心如止水。

只是没想到钢筋铁骨的男人,也会卖惨。

“你皮肤娇嫩,当时只会更疼。”

温素心口一窒。

忍不住避开他目光。

“我认识到这个错误。”

房间清静,情绪听见他的呼吸。

起起伏伏,潮起潮落。

温素察觉他的喘息声在逼近自己,下意识抬头,他眼睛近在迟尺。

眼下青黑,眼球血丝,瞳孔里她的倒影。

纤毫毕现。

“弥补这个错误,你耳朵的伤,警局正式立案,不止钟普言诉讼,走司法程序。”

温素退到床另一边儿,她以为能平静理智。

未曾想心底仍旧像野草疯长。

不是感动,是说不出的悲怆。

“不用弥补,我现在对你没有这个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