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潇昏昏沉沉,悠悠醒转。鼻子忽觉阵阵花香轻唤着他的脑袋,终于半盏茶后他慢慢的睁开了双眼。
入眼帘的是一个破烂的窗子,窗外鸟语花香,碧空如洗。
费力的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雅阁之中,古意盎然。门扉轻掩,一缕古檀香自青烟袅袅的铜炉中缓缓升起,与窗外斑驳陆离的阳光交织,铺就一室幽静时光。
中央靠着墙一张古朴雕花木床,铺陈着锦绣繁华的蚕丝被褥,边缘垂挂流苏,随风轻摆,似低语呢喃。床头镶嵌美玉,温润如君子,更添几分雅致。
床畔,置一青铜雕花梳妆台,镜面光可鉴人,旁侧散落着玉梳、象牙簪、金线荷包与宝石点缀的脂粉盒,皆是女儿家心思细腻之物,尽显闺中风情。
墙角,一床古琴静立,乌木流光古朴自然。一侧,古木书架巍峨,架上典籍琳琅满目,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一不备,透露出主人乃是大家闺秀的底蕴。
眼前的一切,无不正在告诉莫潇自己正身处一个女子的房中。
“我这是?”
他刚想用力却感觉自己的身子好像被紧紧的束缚着。低头一看原来是粗壮麻绳绑得严严实实,从肩膀到脚尖,没有一处放过。
而自己正靠在墙边无法动弹。莫潇努力的回想起昨天的事情,他还依稀记得自己追寻盗贼,随后被一脚踹进了房间之中。
“昨天那姑娘………嘶!头有点痛!”
莫潇眉头微皱,想起心底那道清绝的倩影。不由得有些好奇她的身份,而且他也确实想搞清楚自己目前所在的处境。
就在莫潇看着窗外沉思之时,门开了。“吱呀——”的声音,瞬间将出神的思绪拽回了他的脑子。
柳昤双轻启莲步,仿佛踏云而来,当她那抹倩影悄然映入房间的门槛,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春光透过窗棂,细腻地洒在她的发梢与肩头,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而温暖的金辉,柳昤双和莫潇的目光在她轻踏入房间的那一刻便碰撞到了一起。
春光送暖,鸟鸣和风,将屋子里的少男少女镌刻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足足三息,人只是彼此对视着,也没有开口。最终还是柳昤双缓缓的走到了莫潇的身前。
随着距离的缩短,莫潇的视线更加无法自拔地被柳昤双所吸引。她的容颜,宛若大自然最得意的杰作,未经雕琢却已浑然天成,每一处线条都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张扬,也不失温婉动人。
那双清澈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又仿佛能洗净世间一切尘埃,让莫潇不由自主地有些呆了。
柳昤双见莫潇直勾勾的看着她,心中本来升腾起一股厌恶,又见他那清明无比带着惊讶的眼神才知此人并非是轻薄好色之徒。
只不过那好似瞻仰玉雕般的神情,也让俏脸上泛起了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之色。
“公子,看够了吗?”
柳昤双声音婉转轻柔,礼数周全,只不过就连莫潇都能感觉到她的疏远之意。
意识到自己有一些无礼的莫潇赶忙离开了双眼,口中也是轻声回答道
“抱歉姑娘,是在下失礼了。”
随后莫潇面带疑惑之色,眼神又转到了束缚自己的麻绳之上,口中问道
“姑娘?我这是身在何地?为何要将我绑缚于此?”
听到这话柳昤双没来由的,心中一阵无奈之色,
“这傻小子居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绑?”
就见她抬手一指纤细玉指冲向那扇被砸烂的窗户说道
“公子说笑了,莫非你忘了昨日破窗而入,若不是我将你缚在此地,你早就被家中下人扭送去见官了。”
莫潇脸上扯出一抹苦笑,低着头,声音沮丧无比
“多……多谢姑娘,昨日,城中有盗贼流窜,我与其打斗之时,不慎跌入姑娘闺房之中,是在下的过错,望得姑娘原谅………”
柳昤双听罢点点头,清冷之意稍去,柳眉轻舒。心中道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
她见莫潇虽然,被困在原地,狼狈不堪,口中话语仍然有礼有节,这个涉世未深深闺少女显然相信了他的话。
“如此说来,你会武?”
莫潇看着对面立在墙根的宽云铁剑,蓦的不知如何做答,好一会儿才蹦出一个字
“嗯!”
柳昤双以为莫箫是武功不高,不敢大方承认,再加上,能被一小小窃贼打落,就更加坚定了她的猜测。
为了不伤及他的痛楚,柳昤双决定询问其他的信息
“公子何方人士啊?”
“山西。”
“来郑州何干?”
“我不知……”
“是走江湖吗?”
“算吧……”
柳昤双一连三问只得只言片语,不由得有些暗火,可这时莫潇面带迷茫之色,眼中有些空洞的说道。
“姑娘能否放开在下?体内气血不畅一夜,在下身体有些麻痹了。”
柳昤双轻“哼”一句,抄起了桌子上的果盘中的小刀,想要吓他一下。
于是便来到莫潇身旁蹲下,刀刃若即若离的从他的脖子晃动。哪知鼻子中一股兰香沁人心脾,眼前明晃晃的刀刃分毫间闪动。
可莫潇却只是面无表情的发着愣,幽香和利刃似乎都并不存在。
柳昤双见他如此毫无反应,心中大感无趣,随后一挑他胸前绳结处,“砰”的一声莫潇只觉浑身一松,随后稍微一用力便将周身的麻木尽数散落于地。
柳昤双站起身来退后两步,手中刀刃未歇依旧是死死的攥着,她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个蠢决定。
只见莫潇站起身来看着虽然并不壮硕,身形却匀称英武。活动了一下手脚,目光凝聚到了柳昤双的方向,随后走了过去。
柳昤双忽的将小刀紧握向前,表情有些慌乱,口中强装镇定的说道
“公子,请自重………”
话还没讲完,就见莫潇和她错身而过,让柳昤双后面的话语噎回了心头。
她目光流转宛若山间一汪清泓,看着莫潇径直的走向了房间的一侧,将立靠着墙的宽云铁剑抓在了手里,在确认铁剑上的布条完好之后,就将剑随意的插在了腰间。
随后转身面带郑重之色,对着柳昤双深鞠一礼。
“多谢姑娘,昨夜收留之恩,待在下事情办完之后,再携带重礼拜谢令尊大人。”
随后抹头就要朝着窗户走去。
柳昤双看到莫潇并没有想象是要对自己无礼轻薄之意,略微的松了一口气,可听到那离去之言心中不禁想到
“此人倒是知恩图报,况且刚刚所言所行,倒也算个正人君子,这两天府上刚好要选护卫,与其招惹上些心术不正之人起了歹念到还不如将此人留下………”
念及此处,莫潇已然准备运起身法从窗台离去,可身后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
“行走江湖之人都是些欠债不还之辈?”
莫潇转过身去,看着那无双的丽人此时脸上却带着丝丝不屑之色。他疑惑的问道
“姑娘,这是何意?我与姑娘不过初次相见,怎会有欠于姑娘?还请明言。”
“你先回答我,是不是?”
莫潇不解其意,口中却还是立马说道
“其他人在下不知,我若欠了债,无能为力,也自当尽力归还!”
柳昤双笑了,似雪山上雪莲盛开,又如十里柔丝系上心头,看的莫潇心中一跳。
随后又听她说道
“好极了,昨日你破窗而入,公子身后的窗户,难道不算你欠下的债?”
余光看着那已经支离破碎只剩下一根木条正在摇摇晃晃的窗户,莫潇沉默了半晌……
“算!”
“既如此,该不该还?”
“该还!”
这时柳昤双缓缓坐下,眼中似泛起思索之色又对莫潇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