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蒙在鼓里,一定很好笑吧?你们日日做戏,不累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娘?她做错了什么!
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既然一直怨恨,为何不早早杀了我?
你不是有许多计策吗?为何非要将我绑在你身边!云知行,你凭什么?”
激愤之下,她猛然甩开他的手,一把推在他胸前。
油纸伞如折翼的鸟儿飞出,砸在地上生生折断。
雨点铺天盖地浇在两人身上,水汽氤氲,云知行分不清是什么。
兴许只是雨水迷了眼。
“……烟儿,随我回去。”
“回去?去哪儿?”她忽然笑出声,“回皇宫,关押我的笼子么?云知行,你是不是疯了?
我娘,她为何躺在这里?皆是拜你们母子所赐!”
“烟儿——”
“别这样叫我!你让我恶心!”
留下冷冷一眼,她再不愿见到那张脸,转身去扒着秦淑身上的泥土。
云知行叹息,过去劝道,“雨太大,淋太久会伤身子。先随我回去,要打要骂要杀,我绝无怨言。”
秦烟权当听不到,只想着带娘离开这里。
见她要去抬尸体,云知行拦下她,“至于你娘,我会找人妥善安置。”
“你所谓的妥善安置?便是囚禁她、折磨她,再草率扔在荒地!”
她冷笑反讽,云知行耐心回答,“我答应你的,定会做数。”
闻言,她觉得有些事他还没弄清楚,遂起身道,“若是换做之前,我没有道理不信你。一直以来,我将你当哥哥,当作最可靠的靠山。
是,没有你,兴许我早被别的皇子小姐欺负死了。也因为你,我的确过过几年好日子。
可是云知行,你可以告诉我么?
我娘消失,并非是先皇的手脚,而是出自你们母子之手?”
她直直望入那双眼,那双早已看不清的眼。
头一回,他的口才也有不禁用的时候。
见他沉默,秦烟的心沉到谷底,她忽然冷静下来。
“也就是说,一开始你接近我,便是等着有一日,带走我娘……
将我留在身边,一介孤女,有爹不能认、有爹不能喊,你成了我所有依靠。
看着我无助彷徨,你一定很开心吧?其实你和太后,一直都记恨我娘抢走先皇宠爱,我说的可对?”
他深吸,摇头道,“不是这样的。”
“那是什么样?”
“烟儿,我承认这件事上,对你有所隐瞒。可我心悦你,我只是想将你一直留在身边。”
秦烟看着他,眼里都是痛苦失望,“那不是爱!只是你为了留住我、折磨我的一个幌子。”
他上前一步扶住她,目光恳切,言辞凿凿,“我爱你,这件事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云知行,你住口!什么是爱?你这般无心冷情的人如何清楚?”
秦烟拂开他,回想起他绝情的一幕幕,“你知道么?或许以前我对你有过好感,可自从你登基以来,做的一桩桩、一件件,都让我觉得恶心至极!”
语毕,冷光乍现。
利器刺穿布料、划破血肉,有钝痛传来。
她手中那把匕首泛着寒光,上面的鲜血很快被雨水冲洗殆尽。
云知行胸前衣襟上绽出一个血窟窿,血水汩汩往外冒着,纵然雨水吹落,也不曾洗净那片血红。
秦烟紧咬着嘴唇,怔然看着他,身子止不住的颤动。
眼前人低头看了看伤口,复抬眼望向她。
此间心痛、还是心痛,他已无法辨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