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晚秋夜里。
屋外狂风大作,扇动门框作响。
枯树枝桠的影子落在窗户纸上,像极了精怪。
秦烟靠着那方热源,早已进入梦乡。
暗中,他睁着双眼,眸子晶亮。
静静注视着酣睡的女子,突然生出捉弄的心思。
他往外侧移动几分,被子中间的缝隙渐渐灌入冷风。
感知到冷意的秦烟,不自觉扭动着,直到探寻到温暖的源地,下意识靠拢。
娇躯紧贴着,她像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孩童,微微蜷缩着。
云知行眼底一柔,伸手揽过,两人之间紧密无间。
每日清晨,他不舍离开这方天地。上朝时也会走神,想着她可曾起身了。
秦烟对他来说从不是负担,而是另一种情感归宿。
自从他登基后,凌贵妃便很少露过面。
母子的关系仿佛因此凝固。
一直以来,她恨秦烟的生母,连带着也讨厌秦烟。
可她苦心多年培养的好儿子,竟然瞒着她,跟那个妖女混到了一起,还封她为一国之后!
得知消息后,凌贵妃寝食难安,也找过云知行质问。
可是他态度坚决,说什么也非她不可,为此还遣散后宫,荒谬至极!
她气得不行,扬言要断绝关系,以此要挟。
可他十分无谓,并未放在心上。
凌贵妃难以拉下面子,干脆眼不见为净,进了庙里清修。
云知行也任她去了,甚至不曾挽留。
正因此,如今宫里,秦烟俨然是话语权最大的女人。
即便凌贵妃还在,有了封后那日的杀鸡儆猴,也无人敢说她的不是。
每每想起此事,秦烟巴不得凌贵妃尚在。这样有了矛盾,指不定还有机会卸下这个身份。
期间,她也出宫见过几次付柔,两人却再无法如从前般推心置腹。
因为皇后的身份,她再难有交心之人。
没多久,付柔修书给她,说自己要回南方的家乡,此生再也不会来京城了。
自此,她在京中又成了无聊人一个。
做什么也提不起兴趣,每日做的最多的,便是望着远处出神。
哪怕什么也不想,只是放空。
云知行听宫人说了一切,怕长期下去,她心中郁积,特意天南海北找了许多小玩意儿。
将他送来的九连环扔在角落,秦烟坐在小几前安静泡茶。
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她看在眼里,却难以有回应。
她想,这辈子可能都无法释怀他的决定。
天色渐晚,日复一日,她快忘了今夕何夕。
好像再过不久,便是元日了。
这一年发生太多,她觉得足有半辈子那么长。
往年都是两人一起过,今年虽然还是他,只是再回不到曾经的无忧无虑。
正出神间,恍惚听闻殿外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侧耳倾听,短促的声调传来,不知是什么发出的。
难得起了好奇心,她起身出了大殿。
离得近了,那声音又大了些。
秦烟有些不确定,朝着声源走去。
玫瑰花圃中,有什么正在一下下拱着土。
虽不喜云知行自作主张,在椒房殿也弄了花圃,可到底是她喜欢的玫瑰,仍有几分在意。
走近花圃,一抹纯白闯入视线。
小东西听得响动,警惕回头,跟她对上眼。
肉肉的一团纯白,秦烟蓦然一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