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嫡福晋，婚礼办得很隆重。

终于走完了一天的流程，胤禛坐在床上，不由得发起了呆。

他忽然……就有些记不起从前宜修入府时的模样了。

同样的，他也记不清当初是怀揣着怎样的心情迎娶柔则过门的了。

世易时移，如今他也从娶妻的那个，变成了被娶的那个妻。

这到底是神明的恩赐，还是来自恶魔的惩罚呢？

死去活来了那么多次，很多时候，就连胤禛自己也快要分不清楚他究竟是谁了。

好在他的心里还有一个向上的目标。

他早晚会爬到最高的位置，然后报复柔则，报复觉罗氏，报复乌拉那拉家。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要坐稳这个四福晋的位置。

为此，他需要弘晖的诞生。

轻轻叹了口气，在胤禛自己都还没有发现的时候，其实他已经在多年诵读《女则》、《女戒》的过程中，不知不觉地被动完成了思想驯化。

即使他自认为自己的内心还是一个男人，却也已经不再排斥生孩子了。

更有甚者，他已然认同了，在这样的环境下，生孩子才是一个女人，唯一能够向上爬的方式。

他不仅仅完成了表层的蜕变，在他的内心世界里，同样已经出现了一个驯顺的剪影。

与这个时代的其余女人，并没有什么不同的。

怀揣着不知道是喜是悲的心情，胤禛等来了他的丈夫，同时也是另一个自己。

一个，更年轻，也更加冷漠的自己。

随之而来的，便是粗暴且冷漠的初夜。

疼痛与恐惧，成为了胤禛对那个血红色夜晚的唯一印象。

四贝勒得承认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福晋其实是很漂亮的。

掀开盖头的那一瞬间，他的心跳的很快。

但紧随其后的，便是更加强烈的愤怒与不甘心。

他想，如果乌拉那拉家这位名声不显的二小姐都能拥有这样天人一般的姿色，那么，在京城贵女圈中尤以美名传扬开来的大小姐，又该是何等绝色呢？

而他原本可以拥有那样的人，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将就。

原本就因为被乌拉那拉家、还有自己的母妃轻视的四贝勒早早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又恰好，胤禛这个需要依附于他的弱者出现了。

于是，他理所当然的就成为了被四贝勒迁怒的出气筒。

而这一切，竟是胤禛自己不计一切求来的因果。

……

婚后的生活与胤禛原本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他与四贝勒不咸不淡地相处着，只有初一十五会碰个头，吃完饭就蒙头大睡，平时话也不多说。

到头来，连个“相敬如宾”都算不上。

胤禛此前想象中的随意进出前院，与四贝勒大谈前朝政治的场景更是不可能发生的。

四贝勒重规矩。

或者说，他自己可以不守规矩，但是作为他的女人，胤禛是必须要守规矩的。

他只是试探性地去过前院一次，就被毫不留情地轰了出来。

于是，胤禛惊讶地发现，就算离开了乌拉那拉家，他一身能力可以施为的地方，居然还是只有区区一个后院。

鸟笼子依旧是鸟笼子，无非就是大点小点，装饰粗陋还是华美的区别。

都是一样的。

哦！

也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至少在出嫁前，他可不需要操心那么多女人叽叽喳喳的互相倾轧陷害、勾心斗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