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从天降(1 / 2)

明天和意外不知哪一个先来,这句话大多时候适用于爱情,向念微的生活从来都是顺风顺水,什么是意外在一分钟之前还全然不知。接到电话后的下一秒干脆利落的请了假,买了票,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高铁站,回了x市,出了高铁站又直奔医院,整个过程没掉一滴眼泪。

就在一个多小时前,母亲在电话里,呜咽抽泣的告诉她,爸爸开车撞到了人,而爸爸本人由于没控制住车辆翻倒在路边,现如今两人都在医院抢救,结果如何,还未可知。

自小向念微就一直有种信念,那些倒霉的事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所以哪怕此刻情况已经足够糟糕她也依然觉得会没事的。

抢救室外各有两家人,一边是自己的家人,另一边大概就是被撞者家属。原本在来的路上向念微脑海里就曾模拟过,到了以后大概有场腥风血雨在等待着她,一通怨责或打骂,但摆在眼前的却是和谐与平静。

“七七怎么办,你爸爸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怎么办”向念微一来母亲就扑倒在她怀里,一个劲的哭。

她轻抚母亲的背,反复安慰道“没事的,会没事的”

手术室的灯灭了,一前一后出来两个人,分别走向两个家庭,这边,向念微听见医生嘴一张一合说“病人情况比较严重,目前是抢救过来了,但具体情况还要在ICU里观察一段时间,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手术很成功,患者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间隙,向念微听到了对面那家的情况,好在,目前为止两个人都平安。

没历经过磨难的向念微,此刻捧着花束和果篮,脚边还放着向医生咨询后买的营养品正站在被撞者的病房前,深呼吸,做好一切糟糕的准备,敲了敲门,得到应允这才抱着东西走了进去。

周围的气压有些沉闷,向念微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一屋子的人齐刷刷的盯着她“我是肇事者的女儿,很抱歉,因为我父亲的失误造成了您家庭的不幸,让叔叔遭受如此苦难,我代父亲向您赔个不是,对不起!”标准90度的鞠躬,在长达三秒的时间里向念微都在轻微颤抖。起身后又补充道“您放心,后续的医药费、营养品乃至补偿款,我们家不会逃,不论多少,钱款一定到账。”

表达完态度,病房里安静得可怕,似乎没有人要搭理她,直到数十秒后一个声音响起“后续我会找人评估,我们也不指着这个赚钱,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说话的人正坐在椅子上,侧着身子也看不清脸庞,估摸着应该是这家人的儿子或女婿,从体态穿着上看,大约30出头。声音低沉,嗓音富有磁性,也没有为难向念微的意思。

“好,这个是我的身份证复印件还有联系方式、家庭住址、工作单位,您这边留着,方便找到我。”向念微双手呈上,一屋子的人她也不知该给谁,就只是对着所有人的方向递过去,近三秒无人搭理她,气氛有些尴尬,她正思索着该如何得体的放下,那个坐在椅子上唯一和她有过对话的男子站了起来,对方很高,185差不多,比向念微整整高了一个头。带着些许令人生惧的气场逼近,然而依然没有刁难向念微,只是接过她手上的A4纸,继续用那声优一般迷人的嗓音冷冷的说了句“你可以走了。”

向念微与母亲每日往返ICU,一连三天父亲依旧没有完全脱离生命危险,甚至昨天夜里还接到过医院送达的病危通知书,向来冷静理智的向念微在那一刻慌了神,为了避免母亲看到她的不安与恐惧,一个人悄悄的跑到医院走廊底处的阳台,捂着嘴第一次哭了出来。她没放纵自己溢出来的悲伤,反复流泪又反复擦干,如此持续了近十分钟。最后整理情绪,调整呼吸,想用坚强的精神面貌去面对母亲。直到回头她才发现,阴暗的墙角里竟还有一人,不见模样,只在夜色中看到一点光亮,那人熟练的吐着烟圈,隐约是在盯着自己。

“哭解决不了问题。”那人开了口,依旧是那个迷人的嗓音。

“叔叔好些了吗?”

“比你父亲肯定好不少。”

“真的对不起,我明天再去看叔叔。”

那人没回话,说要找人评估费用,这些天也一直没联系向念微。

第二天下午,向念微手机来了个陌生号码,电话接通,又是那个好听的声音“评估费用出来了,你过来一趟吧!”

挂了电话向念微叹了叹气,该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吧,26岁的向念微自食其力也不过四五年,去年在父母的赞助下刚在Y市买了套小两居,一次性付清费用,如今不管是她还是家里,一时之间也是拿不出这笔赔偿金的吧!

到了医院,母亲与向念微看着眼前的赔偿金额面面相觑。手术费住院费医药费加起来一共近三十万,后续其他的费用七七八八加起来一共近四十万。这费用与向念微的设想差之千里,她原本已经做好心里准备,最少也是一百万上下。

“确定是这个金额吗?”向念微不可置信。

“多了还是少了?要是有什么问题可以提出来。”那人说道。

“说实话,我原本以为至少一百万。”

那人往身后靠了靠,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我说过,我们家不指着这个赚钱。”

四十万,不算一笔小数目,加上父亲本身的住院费,一系列下来,花销也得七八十万了。父母是靠退休工资生活的人,又没有别的什么副业,要是买没房还有得说,此刻必要也是赔不起。从医院回到家,母亲一言不发,进了门便直接回了房间。只见她在衣柜的抽屉里摸索了半天,翻出四五个存折,用计算器敲打着数字,嘴里念叨着向念微听不清的话,大约也是没什么钱。

“我把我那房卖了吧!这么一年房价也涨了不少,卖掉之后咱们还能有不少钱呢!”向念微倚在门边,故作轻松的说道。

“那是爸爸妈妈给你的礼物,虽然眼下是困难了些,但没事,变卖些首饰再找亲戚们借些,没关系的。”

“能凑到七八十万吗?赔别人四十万,爸这边也要花不少钱,ICU每天的费用都不便宜,您放心,只是卖了房,除去赔掉的钱我也还能凑个首付重新买一套,大不了就当个房奴,以我现在的工资,能负担得起。”早在得知这一意外之后这个念头就在向念微脑海中产生了,现实情况比她预想的要好很多,所以目前为止也没有天塌了的感觉。

拗不过她的坚持,母亲最后妥协了这个解决方案。

从小到大,在父母的教导理念下向念微形成了敢作敢当,不卑不亢,军人一般的性格。以至于很多时候她都洋洋洒洒,拿得起,放得下。关悦曾说她薄情寡义,失恋的时候都不会哭的女人不会找到人来疼爱。她耸耸肩不以为然,不过是不愿意示弱,也不想示弱而已,与薄情寡义又有何干?

“怎么样,要到宋寅联系方式了吗?”

“没呢,听说是回Y市了,唉,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女朋友”

“我赌没有,他爸住院这么多天了,都没见他有女性朋友过来探望过”

路过护士站,几个年轻女护士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着什么。宋寅,姓宋,大约说的就是那个人吧!这么些天向念微也只知道那个人的姓氏,其他的一概不知。虽然她是肇事者家属,可也轮不到她去打听别人的身份,所以知道姓氏便足以,其他的无需了解。

父亲在ICU住了整整一个星期,就在向念微准备回Y室办理房屋挂卖的相关手续那天,接到医院通知,父亲脱离生命危险,可以转入普通病房。这也算是这么多天来唯一令人心安的消息!

“悦悦,我现在准备回Y市,房屋买卖的事你了解得怎么样了?”医院的电梯里,向念微打着电话,拥挤的电梯,没几个人真的在意她的通话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