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东东已将车开到了楼下,花妮一夜没睡,眼睑浮肿,精神不佳,川娃看到担忧的道:“你怎么了,看你精神不好,待会在车上再睡会吧!”
“嗯,好,夜里睡不着啊,这么多年没见了,不知道看到了该说些什么!”花妮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此时已是冬至时节,天气越发的寒冷,每天窗户上都是一层薄薄的白霜,太阳和地球像是中间隔着一个冰箱似的,只能远远的看到隐约的身影,却体会不到它的温度。
“多穿点,听说那里很冷。”川娃关切的说道。
“嗯,我知道了,你也是,你看我捂得严严实实的,你也把围巾戴上啊!”花妮看到川娃只穿了裤子和羽绒服,就打算出门了,连忙提醒道。
“我不用了,一个大男人,戴什么围巾啊,我不戴!”川娃摇摇头,就要朝门口走去。
“哎呀,你,你这人怎么不听话,万一挨了冻就知道了。”说着忙跑进了卧室给他找围巾去了。
东东已在楼下按着车喇叭催促了,川娃道:“你快点啊,”声音越来越小,他已经下了楼。
花妮急急忙忙从卧室找到围巾,又背上包,这才锁门下了楼。
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高领毛衣,下面穿着卡其的条绒裤,脚上穿着棕色的高帮靴,虽然穿的不少,但黑色的长款羽绒服是束腰的款式,依然可以看到她窈窕的身姿,青春逼人的脸上,是自然精致的五官。
她从来不喜欢涂脂抹粉,只在眉毛上淡淡涂一层眉粉,她坚信川娃说的,“你长得清纯可人,不适合化妆”,她觉得,只要川娃哥喜欢,她就可以一直这样保持下去。
下了楼,东东和川娃已经在车上等着她了,打开车门,她上去后东东发动汽车徐徐驶离了安南市。
五个小时的车程,终于要到了林小江所在的一个偏僻边远的小镇。
不知为什么,花妮竟然有些紧张,自从小时候父亲将她丢给后妈带,到现在,已有二十年的时光了。
小时候,那个她天天念着盼着的人如今就要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怎能不叫她紧张激动。
东东出示了探监手续,在经过了一道又一道的门,他们终于顺利来到了接见室。
紧张、不安的花妮肩膀微微的抖动着,川娃见状赶忙搂紧了她,一个劲安慰她道:“别紧张,别紧张,他只是你爸,啊!”
看到川娃鼓励的目光,她渐渐平复了下来,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等待父亲出来。
终于,从接见室的门口进来了一个剃着光头的中年男子,穿着竖条纹的囚衣,面色浮肿苍白,他慢慢走了进来,长期的监狱生活使他看上去行动有点呆滞迟缓,身体瘦削,变化很大,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
川娃、东东和花妮全部站了起来,林小江茫然的看着三人,眼前的三个年轻人他似乎一个也不认识。
花妮努力的从记忆中搜索父亲的影子,和眼前这个有点陌生的中年男人联系着,却完全和自己记忆里的父亲大相径庭,她呆呆的站立着,不敢上前一步,也不说话。
林小江也呆呆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川娃赶快拉拉花妮的胳膊道:“花妮,这就是你爸,快叫爸啊,你不是一直希望能再次看到他吗,怎么现在反倒不说了了呢?”
花妮这才从恍然中清醒过来,只是小声的喊了一句:“爸!”
林小江听到花妮喊出一声“爸”后,浑身猛然一震,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一般,竟发疯般的冲向花妮,旁边的狱警一把抓住了他:“干什么,干什么,老实点!”厉声喝道。
他仍然挣扎着,把花妮也吓了一跳,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呆呆的看着他。
“花妮,花妮,你真是我的花妮吗?啊!”林小江大声激动的喊到。
花妮像是受惊了似的只点了点头,对于父亲如此大的反应她一点也没有想到。
“啊……花妮啊,我的花妮啊,爸对不起你啊,对不起你,我的花妮啊,我竟然还能见到你,老天有眼啊,老天有眼……”他声嘶力竭的趴在接见室的桌子上哭诉着,使在场的人深深为之动容。
花妮的眼泪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此时的她已坐到了父亲的对面,林小江紧紧抓住花妮的手,眼泪鼻涕糊满了饱经沧桑的面容。
父女两哭成了一团。
川娃和东东也跟着抹眼泪,许久,许久,他们两互相对视了一眼,便分别劝慰着父女二人,让他们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赶快互相说说话,时间有限。
终于,在川娃和东东的相劝下,哭声渐渐停止了,林小江先开了口:“花妮,我的女儿,都是爸不好,这么多年,让你受苦了……”
“你知道我小时多么渴望你回家吗,每天都在你走的路口盼着盼着,却每一天都是失望,当我被那个恶毒的女人秋娥打的浑身是伤的时候,我多希望你能像个大英雄一样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没有,一次也没有,一次也没有实现过,呜呜……”花妮泣不成声。
林小江把头深深的埋在两腿间,他痛苦极了,其实这么多年,他已经想到了自己的女儿会遭受苦,遭受难,只是没有见到,没有听到,便没有很深的感触,如今女儿就在自己面前时,再说起那些苦,那些难,便像无数的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他这个父亲的身上,那种感觉实在是痛苦之极。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啊……”林小江一边流着眼泪,一边使劲往自己的脸上扇,川娃和东东赶忙拦住他,川娃道:“小江叔,你不用自责,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看,花妮现在不是好好的就在你面前吗,幸亏东东他们一家,收留了花妮,供花妮吃喝,使她不至于流落街头,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