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珠恍然回神,背后惊出一层薄汗。
“知道了。”
搓了下脸,让自己从那股莫名其妙的情绪中抽离出来,她快速卸去头上的珠钗,起身朝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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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光宫。
殷太后躺在软榻上,目光凉凉地看着下方的殷贵妃。
“哀家吩咐你的事,你是一件也没办成,胆敢如此将本宫的话当耳旁风,谁给你的胆子。”
外面风光无限的殷贵妃跪在地上。
她膝边碎着一个茶杯,嫩芽般的茶叶落在她身上的贵妃正装上,模样狼狈。
“臣妾不敢。”
“不敢?你有什么不敢的?”殷太后冷嘲,声音平静无波却隐含杀意,“哀家让你生下殷家的皇子,你不听,让你打听萧执的踪影,你打听不到,让你在宫宴上笼络人心,你漫不经心……
你说,哀家该如何罚你?”
殷贵妃低着头,未发一语。
片刻后,殷太后叹气,循循善诱道:“殷家不是哀家的殷家,你也受享着殷家的荣光,为殷家舍身是应当的,你以为呢?”
“太后娘娘说的是。”殷贵妃眼睫轻颤,面无表情地回答。
“知道就好。”殷太后从软榻上起身,扶起殷贵妃,语气变得柔和了些,“你别觉得我对你严厉,殷家现在是势焰熏天,可实则是危如累卵,你我要是不抱团取暖,等待殷家的会是什么?”
问完,定定地看着殷贵妃,显然等着她回答。
殷贵妃心里毫无波澜,回答:“化作齑粉。”
“对,化作齑粉。”殷太后重复,紧接着以一种决绝的语气说:“殷家百年基业,哀家决不允许它在我手里坍塌。
那些人越想折辱哀家、折辱殷家,哀家越要让殷家屹立不倒,死死压住他们,叫他们一辈子不得翻身。”
殷贵妃对此不以为然。
朝代更迭,世家此起彼落,都很正常。
哪有什么常青树?
如此想着,殷贵妃没说话。
殷家是兴是衰,不该寄希望在对自身命运都无力的弱女子身上。
殷太后见侄女没反应,凉凉地看过去。
“怎么,你有不同的意见?”
殷贵妃:“臣妾不敢。”
“不敢,不是没有。”殷太后笑了,笑的似喜似嘲。
“在宫里这么多年,你只涨年龄了,别的是一点长进也没有,哀家有时都在想,当年把你召进宫是不是错了。”
殷贵妃知道她只是随便说说,当不得真,所以并不往心里去。
“能进宫陪太后,是臣妾的福气。”
殷太后:“真觉得是福气,为何连一句姑姑都不喊?”
殷贵妃沉默须臾,“姑姑。”
雍容华贵的太后嘴角轻勾,“这才对,你要知道,在宫里,只有我不会害你。”
殷贵妃识时务地说:“谢谢姑姑。”
她从始至终都很淡然,殷太后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有些不悦。
“你先下去吧。”
殷贵妃暗暗松了一口气,行完礼,道:“臣妾告退。”
话落,转身离开。
出了内殿门,没走几步路,碰到了明光宫的孟总管。
他一身绛紫色花衣,上面绣有威风凛凛的蟒纹,穿在身材修挺的孟总管身上,风度翩翩,让人很难相信他会是个太监。
“孟总管。”殷贵妃淡淡道。
孟令梓掩于袖口下的指尖轻动,迈步向前行礼道:“奴才见过贵妃娘娘。”
“免礼。”殷贵妃说着,就打算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