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正窝在榻上自己与自己对棋。
他一手执白子,一手执黑子,神情淡雅从容,看起来很随意。
若是有懂行的往棋盘上看一眼,便会发现棋局也能刀光剑影,充满血腥。
听太监总管说萧执送了赤灵芝,太子随手拨乱棋局,笑容温雅,“拿进来吧。”
太监总管走进来,识趣地打开盒子。
太子瞧了一眼,拢着手道:“两月不到,谨之就找到了三百多年的赤灵芝,可见对孤一片赤忱……”
“你说,孤该怎么谢他。”
太监总管很会说话,“太子与萧世子打小一起长大的情分,感情自是不一般。世子真心为殿下着想,只盼着您身体康健,其他的怕是什么都不图的。”
太子神色未变,脸上带着看不出喜怒的笑。
“你倒是看的清。”
想到殷太后等人越来越不掩饰的动作,他皱了皱眉,“把府里的门客喊过来,孤有事与他们商议。”
“是。”
殷家手伸的太长了,还是先剁上一截吧,免得他们有闲心骚扰谨之。
-
有些人的离开并不是让生活停下。
沈家给沈盼儿立了衣冠冢,从此沈家再也看不见那个怯生生的少女了。
后来沈念才知道,沈老爷子到底心疼孙女,勒令老高氏把人送回娘家,什么时候知错了,什么时候回来。
高月红害怕极了,瘫在地上哭的狼狈不堪,只是没一个人同情她。
最后还是乖乖回了娘家。
是夜。
高家,破旧漏风的土屋里。
床上的人陷入噩梦中,高月红梦见了沈盼儿。
贱丫头满脸是血的抓着她,质问为什么那么对她,为什么不能对她好一点,一声声好似好似泣血悲鸣……
夜夜入梦,夜夜难眠。
这是沈念给高月红的暗示。
若是她问心无愧便罢,若是做了亏心事,噩梦缠身、不得终日。
直白些说,沈盼儿会夜夜入她梦,直到恶劣的人真正认错。
另一边。
千里之外,一处长满芦苇荡的河边。
“公子,这里有个小丫头。”
锦衣华服的年轻公子脚步轻缓的走过来。
地上的姑娘倏地睁开眼,那双眼又黑又亮,里面毫无波澜,似乎无谓生死。
公子来兴趣了,挑眉道:“愿意跟我走吗?”
地上的人看了他一眼,攥紧拳头,声音小却坚定,“……愿意。”
之前的沈盼儿把命还给了沈家,从今以后,她只为自己而活。
没有软肋!
-
沈家在镇上的铺子经过几天预热,终于开张了。
沈念因被拘着识字,堆积在心里满满的郁卒,这才少了一丢丢。
满哥儿见阿姐蔫儿蔫儿的,还是提不起精神,小声道:“阿姐,你别不开心了。要不然这样,以后你只认字,爹布置的功课我替你写。”
沈念眼睛一亮,故作矜持,“你会不会太累啦?”
“不会。”满哥儿板着小脸,看着很严肃,“读书写字有什么累的,挣钱养家才累。”
“那就麻烦满哥儿了。”沈念揪了揪弟弟头顶的小辫辫,声音好似浸了蜜,“哎呀,我何德何能居然有这么好的弟弟,真是太幸运了。”
噌的一下,满哥儿脸红透了。
小孩儿拿软乎乎的小手捂着脸快速跑开,沈念看着他小企鹅一般的背影,大笑出声。
沈二听到闺女的笑声,大松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