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后首而出周身都难掩饭菜香味的柳程轻易便能让人察觉出端倪,彭西面色复杂,到嘴边的话到底还是生生转圜,“白矾楼处不会与任店为敌,今日我已是与李二毛言说,让令妹明日便可继续来后厨,前番非是我白矾楼处容不得人,实是大灾之后,东京上下,都不平顺。如今既是整治妥当,我白矾楼处,自也不回埋没人才!”
“二东家如今不比从前,若论行事稳重,便是大掌柜的,也比不得。”
李家,屋内,
怀中一边抱着小丫轻轻哄着,一边还不忘将柳程跟前的茶盏斟满的柳秋周到模样只一眼便看得出,鼻尖似有若无的淡淡茶香萦绕,便是轻易就能察觉出不是什么上好的,可如今东京城内,寻常百姓之家,还能寻到这点子享受的,也不多见。原本还在柳秋怀里的小丫头眨巴着眼,直勾勾盯着柳程瞧不多时也是咧嘴大笑明显是要亲近的模样让柳程也是不由得唇角弯了弯,默默上前从柳秋怀里接过明显长高不少的小丫头,
沉甸甸的重量让他的心更是松快不少,“这孩子几日没见,倒是越发长得好。到底孩儿还是要在阿娘身边,如今四毛也回家了,阿兄以为,你还是”
“如今这世道,日子谁人都过的不容易。白矾楼处秋儿好不容易有了差事,若轻易弃了阿兄真以为不可惜?”
“秋儿,你明知晓阿兄不”
“阿兄到底是男儿,不懂这世道女子过活如何艰难。时候不早,阿嫂还在家中等着,阿兄莫要在此耽搁了!”
柳秋一副“逐客”态势,饶是柳程此刻又气又急看着怀里的小外甥女也只能咽下到嘴边的话,一路心事重重往家赶,不多时便已是瞧见显怀的孙氏在门口张望。时候已近黄昏,这冬日的夜总是黑沉的早些,柳程心内一沉,脚下的步伐也不由得是加快了些便往前走,“这大冷的天夜色已晚了娘子如何能”
“阿爹阿娘方才领着四毛来瞧过,无碍。”
孙氏反手拉扯住柳程的手便往里走,因着怀妊明显圆润不少的脸面更添温柔,柳程心内一松,任由她拉扯着自个一路往里走,方才进了门便是瞧见桌上早是准备好的一众好物,扑鼻的香味让柳程的心一沉,可孙氏却仿若浑然未觉,径自只是拉扯着柳程往桌边坐定,“师傅说了,今儿官人在白矾楼处辛苦,这些,是你我夫妇该得的。”盛了一碗汤递到柳程跟前,看着面色越发难看的柳程,孙氏的笑容也越发大,“师傅既这般说,自然是有她的道理,对师傅,官人如今也不信了么?”
“··任店上下艰难,谁人日子都不好过。”
“日子好不好过的,人与人之间,何时都不会相同。主事之人,若是被人瞧出有软弱,非只是自个立不起来,更会给旁人,遭来祸患。官人是任店后厨主事的,若是因着怜悯让那些蹬鼻子上脸的越发放肆,任店处,才是真守不住。”
孙氏目光沉沉,柳程面色微变,良久,到底也是默默执起手中的汤碗将内里的好物一饮而尽。
浓郁粘稠的肉香味在齿间萦绕,便是如今这好物都到了腹中都不难想见这里头用了多少好食材。“今晚为夫收拾妥当,明日娘子便与为夫一道至于任店处,后厨那头,少不得要娘子助力。”
“官人舍不得自个妹子,却是要让妾身一并至于任店处做事,果真不怕,妾身有误会?”
“··白矾楼那处,秋儿想去,我不反对,娘子,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