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大伟数学比思瑞好,勉强够得上和两位女生探讨题目。三人问他为何笑,思瑞不说,看到人家正在研究题目,自己没法参与进来,垂头丧气的在桌子上玩笔。
塌鼻子看出的题目难倒了大家,又捋捋头说思路要打开,要大胆,自作聪明地朗诵诗说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思瑞听他一通废话,明白了做老师实在是很清闲的职业,好像歌德巴赫出的猜想一样,自己不用证明,轻松的留给后人,自己就可以坐享盛名了。倘若几个傻小子很快证明出来,数学史上也没这个人物了。
好在塌鼻子出的题目自己能够解答出来,把得意留在了有生之年。几个题目下课也没人举手解答出来,大家随便说了几个思路,塌鼻子免不了称赞一番,把题目解了,时间刚好一堂课,一扬手让大家休息一下,才打开公文包拿出几本书放在讲台上,走出来吹风。
大伟竖起母指称赞道:“不简单逸欣,这题目早解出来了嘛,刚才为什么不说。”
逸欣笑着:“解出来了干嘛要说,全是晓青的指点,你的想法也不错。”
思瑞一旁听得无聊,站起来要往外走。
晓青问:“思瑞,刚才笑什么。”
“是呀。”吴大伟附和着:“有什么笑话,说出来一起分享嘛。”
思瑞在等逸欣说话,后者没有重复两人的话,抬头微笑着看他。
思瑞经不起她的眼神,把刚才的心得一说,立刻引两位美女大笑。
大伟抽动脸皮鄙夷的用鼻子出气。
两堂课上得如出一辙。吴大伟凭着和两位女生一起探讨题目的优势,趋机向林逸欣要了电话号码。
韩思瑞总共和人家说了不到三句话,没法开口,竖着耳朵极力要在心里记住那串数字,可惜耳朵不争气没堵住号码,让它从另一个耳朵溜出去了,心里落寞,刚才看见她还觉得春天来了,这会又失望的要悲秋了。
周晓青和他在后面走着,玩味的看着他:“怎么,失望了。没有关系我告诉你不就行了。”
思瑞惊慌道:“怎么可能——呵呵,我没有打电话的习惯。”想着和这位女孩说话你得时刻提高警惕,做好防备,得像温习功课一样,把种种问题都想到,否则难免要心虚。
晓青呵呵笑着拍拍他肩臂眨着眼说:“行了,你就是口是心非,我还不了解你吗。”
思瑞吓得出了虚汗,本能的还她两声笑掩饰住心虚。
回到家里百无聊赖,也懒得去翻课本,无聊的跑到网吧,发现没有多余的机子,又走进书店打发时间。
他笑那些书都仿佛奉了上天旨意专门来找他这种恋爱白痴。什么《恋受大典》、《追女三十六计》、《爱情攻歼战》等等。
信手翻开一本忍不住苦笑,打心眼里佩服《孙子兵法》的作者,神通广大到造福各行各业,各门各类。
爱情原本就是战争,自己却未占得先机。
心想逸欣现在难不保正和吴大伟电话诉忠肠,自己却沦落到看书学习恋爱绝招,真可悲可笑更可鄙。
国人向来有“印象害死人”的心理。今天吴大伟和人家谈得投机,第一印象当然在她心中不会模糊。怕这是她的初恋以后难忘记。自己只和人家说了两句废话,不配入她的心,更不用说会留下好印象。
想着愈发无趣,无力的度回去。
韩经伦问他补课的情况,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回到卧室里看杂志。
一会客厅来电话,也不去理会。韩母推门进来问他有个补课的女生是谁。
思瑞在数学课上笨拙的思维顿时像上了润滑剂,鬼使神差得运转起来,清晰的在脑海里浮现林逸欣的影像,补课班上只有她和晓青认识自己,晓青的声音韩母是熟悉的,来电的不就是——飞一样地跳下床,奔到电话旁,不假思索的问候:“你好。”
果不然,林逸欣问他晚上有没有空。
思瑞压住兴奋,说:“有。”心里快乐的想自己在她面前就是神话里的灯神,千年的寂寞一扫而空,会随叫随到,满足主人的愿望,就算是奴隶也甘愿。
林逸欣说自己现在在城中村的亲戚家里,回去就不早了,问他喜不喜欢吃烧烤。补课那个地方往前走不远有家烧烤店不错,约他在那里见面,嘱咐他晚饭少吃点。
思瑞挂掉电话,不去想电话的来龙去脉,也没问还有谁,大脑混沌的认为对方只约了自己,浑身舒服的像洗了热水澡,愉快的不知怎样打发剩下的时光,这问题倒可以和塌鼻子探讨一下。
他想睡觉是消磨时光最好的办法,可是现在如何能入梦。最后打开电视看节目,往日里的言情片最不愿看,如今看得有滋有味。
韩经伦看儿子一下子堕落,气得要炸电视台,说:“我原以为你不看这种低俗节目,现在我发现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哎,这种节目误了一代人。”
思瑞关掉电视,回到屋里又躺在床上。韩母看他屋子乱,训斥说:“晚上有人来,还不整理一下。”
“谁呀”。
“你有什么事碍不着。”
思瑞怕见生人,身心一下子疲惫,躺在床上很快睡着了。
韩母打电话催的时候,晓青和他姐夫到了。思瑞想起吴大伟对晓青姐夫生动形象的描述,现在仔细一瞅,佩服吴大伟的洞察力。
韩经伦沏龙井茶招待。
李德民到韩家卸掉商人外套,先道歉说:“韩叔,这次走得急,没来得及备礼物,我听美兰说您既不喝酒又不抽烟,反倒让我真不知道买什么了。”
韩经伦笑道:“我和老周的关系,你还送什么礼物,买了我也不收,不必破费。”
李德民看到茶几上摆的石头,说:“我知道韩叔涉猎广泛,我一个晚辈来不备东西过意不去。可是到您这里,任何人都会起贪心的,嘿嘿,还请你舍爱给我一块石头作纪念,我拿回去摆在家里也不虚此行来小城一趟。”
韩经伦说到石头来了兴趣,去书房拿一块来,说:“我平时没什么爱好,人家有钱人玩古董,我没钱就玩石头。这是上个月朋友送的,名字我叫它“弥猴窥桃”你看像不像。去公园你仔细观察一下子猴子挑逗游客的食物就知道了,会发觉这块石头天生生得好。”边说边把石头托在手里做360度旋转,仔细讲解。
“哎哟,这是灵璧奇石吧,这么小的可不常见。这不可,不可。我一个外行,不懂石头,别人送您的,我可不能要。您随便给一个就行。”
韩经伦把石头放在茶几上,道:“别再说了,我送人东西绝没有收回的习惯。你喜欢就拿去,咱们还客气什么。”
韩母来开饭。座上独缺“野兽派”,韩经伦说:“美兰不来怎么开饭,晓青快去叫。”
晓青懒得再爬楼,慵懒的说:“让思瑞去,妈妈说起他,大姐听着顶喜欢,要第一个见到他呢。”
韩经伦拍拍头,道:“对对对,对思瑞赶快去叫——别打电话。”
李德民劝道:“算了,算了,我打个电话就行。”
韩经伦不让他打。思瑞烦闷的跑下楼,到周家,野兽派正在做面膜,露出两只眼打量着自己。
思瑞被她盯得反胃,还好没吃饭,不过现在没饿意了,准确说是没食欲了。
周父周母热情招待,拿水果给他吃。
思瑞没胃口吃,拿着报纸看。
周母说:“晓青天天说思瑞见多识广,爱看书报,果然是如此。”
思瑞吓得不敢看,拿个桔子在手里把玩,好像女人尴尬时拨弄头发,说:“阿姨,晓青这是胡说呢。”
周母笑:“哎哟,你个大男孩还怕别人夸不成。”
野兽派撕掉面膜,活像刚出锅的馒头碱放多了,惊得思瑞忘掉剥桔子。
野兽派照镜子大呼买了假货,周母听她说着也发起了牢骚:“现在假货遍地都是。上天我买的那个吹风机,只有冷风没有热风,到了冬天可怎么用。”
周父看表笑道:“好了,你们两个别没完没了了,那边都等不及了。”
张美兰做面膜失败,脸上不舒服,无心吃饭。韩母谈及假货也有同感,说只有大超市的东西才信得过。
席间李德民要与思瑞渴酒,韩父允许,思瑞忙推辞说一会还有事,推不过去,拿起酒杯,反正今日心情好。
晓青一晚上坐在桌上静若处子,这会在一旁神秘地看着他笑。
思瑞酒入肚肠,澎湃起来,对她的笑给以最大的宽容。从前一起和家长吃饭自己从不喝酒,今天她肯定以为自己受父亲使唤。哎,不知者无罪。
韩经伦说:“之前我从不喝酒的,那两年因为牛皮癣,周围人都知道,现在好了,反倒有借口挡酒了,往年去总公司联谊也只喝牛奶。今天咱们是一家人,可以尽管喝,德民,你的量我知道,这剩下的你就包了吧。”
李德民端起杯瞥见野兽派朝自己瞪眼,忙自谦道:“不行不行,现在不比从前了。韩叔就别喝了,我酒量不行这一点和思瑞分一下。年轻人就应该有肚量,以后做事才放得开。”
思瑞喝了一杯,喉咙烧得厉害,那酒到了肚子里又烧得胃里感觉有90度,自己身子才37度,哪能抵抗得住。几杯下肚,摆手说:“我是不能喝了,明天还得上课。”
张美兰说:“那快别喝了,小孩子功课要紧,喝哪门子酒。”
晓青说:“大姐别这样说,上阵父子兵,韩叔不能喝,他理应代劳——今天他是喝不醉的——”语到此处嘎然而止,笑着喝汤。
思瑞没觉察出她的笑,红着脸表示不能再喝。晓青后悔那样说,只觉得刚才的笑做的不成功,还不及蒙娜丽莎的千分之一。
李德民接着晓青的话头说:“就是嘛,喝酒和功课哪里扯得上。我上学那会也是课照上,酒照喝,后来到了大学依然如故,酒不比烟,百无是处,起码是抒发情感的好东西。”
韩经伦说:“大学文凭我从没摸过,但感觉会比摸着存折舒服。尽管在心理上不服气,可是没有此总觉得浑身赤条条的,比不上那些衣着华丽的有优势。所以我常要求你们现在好好学,吃点苦不至于以后吃亏。”
李德民对这番话表示赞同,说好文凭就好比名门望族门口的牌匾,到死都可以享受这名份。
思瑞晓青这类话天天听,耳朵宛如吸烟多的人喉咙对那股毒气早没有感觉,纷纷若无其事的吃着菜。只是晓青是好学生,可以站在高处傲视这些话,思瑞在低处,只能沉默。
吃到最后,韩母和张美兰依然对假货情有独钟,相互攀谈。
思瑞想到逸欣的约会,看表不能再喝,借口头晕回屋子里小憩一会。
晓青推门进来,说一屋子酒气,思瑞闭眼不及,傻笑两下。
晓青担心他真喝高了,过来摸他额头。
思瑞像快失掉贞操的少女,忙躲闪。
晓青索性打他:“怕我吃了你?我问你今天哪来的兴致,喝这么多——别骗我,我最恨别人骗我。”
思瑞和她太熟,不好回避,笑着说:“这还不是你来了,我平时滴酒不沾的。”
“行了,行了,饭都不吃了,是不是一会有约会?快去喝点汤。”思瑞摇头示意喝不下,正要说没有约会,晓青说:“好了,你休息吧——别起来,躺着,躺着,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