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儿。”
“你现在身子虚弱。”
“吃了药才能好的快些。”
温母柔声劝着,床上人却不为所动。
“母亲。”
“这是什么药,你当真不知?”
温母身形一僵,心底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视线不由朝温末看去。
那张脸上尽是苍白之色,单薄的身形轻轻倚着。
毫无血色的唇此刻紧咬着,杏眸中,隐隐有泪光点点。
强压下心头的慌乱,温母嗫嚅着开口。
“不过是普通的补药罢了。”
“你不要多想。”
“安心养好身体才是......”
“娘!”
温末冷声开口,蓦的打断了温母的话语。
杏眸中满是失望。
唇齿轻启,出口的声音颤抖的不像话。
“这肚子里。”
“也是温家的血脉啊......”
“你们为什么。”
“一个个,都如此冷血。”
“要置他不顾。”
“置我于死地。”
温母身形一僵,视线慌张的对上温末的,唇瓣颤抖着,不敢说话。
“末儿。”
“我......”
身后房门蓦的打开,将温母忍不住要说出的解释打断。
高大的身影逆着光,不紧不慢的走来,叫人看不清神色。
直到步伐停顿在床边,温末才冷冷的抬眸看他。
男人神色不明,下颌线紧紧绷着。
黑眸不经意瞥过那只瓷碗,而后落在温末脸上。
男声低低开口,话声淡淡,毫无波澜。
“末儿。”
“为何不喝药?”
四目相对,两人皆在对方的眼中,读出了坚定。
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瞬间凉透。
温末敛下眸中暗色,冷冷开口。
“裴青延。”
“如此不喜。”
“当初为何硬要与我成亲?”
裴青延身形一僵,一股凉意蓦的从脚底直窜而上。
男人紧抿着唇不语。
室内瞬间陷入沉默,温母正要开口缓解氛围,却被裴青延抬手拦住。
“母亲,你先回去吧。”
“青延......”
“无碍。”
见他坚持,温母不再多言。
深深看了温末一眼,才离开房间。
裴青延接过那只瓷碗,不紧不慢的搅动着。
高大的身影一转,轻轻坐在床沿。
棕黑的药液深不见底。
黑眸落在温末苍白的唇上,强压着心中颤栗,柔声开口。
“末儿。”
“乖。”
“喝了便好......”
“裴青延!”
温末一时激动,紧握的拳抬起,要将那只药碗打落。
却落了空。
裴青延稳稳将它抬起,药液只是洒落了一些,在暗色的外衫上,晕开一团暗影。
男人眸色一深,随即腕间翻转,将乌黑的药汤尽数倒进了自己口中。
而后,大掌强硬的按住温末脑后,不容置喙的吻住那双苍白的唇。
苦涩的药液,顺着灼热的气息,尽数送入温末口中。
裴青延黑眸紧闭,不去看温末眼中那一点点的灰败。
泪水汩汩流下,温末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胸腔的窒息翻滚上涌,将她卷入旋涡。
直到苦涩尽数流入胃中,喉间干涩,温末这才用力,将他推开。
裴青延一个踉跄,直直撞在床柱上。
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浑身上下,仿若百骨尽枯,肝肠寸断。
裴青延强忍着沉闷,颤颤起身,稳着声线开口。
“好好休息。”
话落,便踉跄着朝门外走去。
房门关上,室内重归寂静,仿若什么也没发生。
床后暗影中,一道欣长身影不紧不慢的走了出来。
黑眸若有所思地看向门口,暗潮涌动,轻勾的嘴角,久久才压下。
“弟妹。”
“你看。”
“大哥不曾骗过你。”
温末麻木的看向床侧那抹温润的白衣,神情空洞,并未回应。
“青延啊。”
“自小便善于伪装。”
“什么心思都藏在心里,叫人看不出来。”
裴青辞柔柔开口,步伐轻迈,靠近了温末一些。
“大哥也是好心。”
“那日见他与温夫人悄悄谈话。”
“便知。”
“夫人一定会被他那副样子,给欺骗了。”
裴青辞幽幽叹了口气,将眸中兴意压了下去,这才对上温末失神的双眼。
“你看你看。”
“你母亲竟连自己的亲孙儿都不顾。”
“而听信了一个外人的话呢。”
温末脸色苍白,对他的话恍若未闻。
见她不回应,裴青辞也不恼。
随即温润一笑,黑眸认真对上温末的,缓缓坐在了方才裴青延离开的位置上。
“末儿。”
“当初我救下了你。”
“实在是不忍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失。”
裴青辞伸手,抓住了温末冰凉的指尖,迫使她无神的目光,看向自己。
“上次我强闯监牢。”
“则是不忍。”
“你被他们玩弄于股掌。”
无神的眸光一闪,温末讷讷对上裴青辞的眼眸。
“大理寺追查案件,一直没个结果。”
“裴宁一接手。”
“便搜了青韵楼。”
“还抓了你爹。”
“这之中的联系。”
“当真叫人联想啊。”
裴青辞轻叹一声,察觉手中颤抖,长臂微伸,将她揽入怀中。
“他虽是我爹。”
“但我也不能任由他以权谋私。”
“末儿。”
“既然我救了你,便不会放下你不管。”
“我们一起。”
“让这些恶人。”
“得到应有的惩罚可好?”
男声如沐春风般缓缓说着。
在她看不见的背后,温润的面庞,满是得逞的诡笑。
得到她轻轻的点头,裴青辞这才松开了怀中人。
“末儿,好好休息。”
“大哥。”
“先走了。”
月白的身影轻巧掠过窗沿。
裴青辞不紧不慢的理理衣袍,绕到了前院。
目光触及门前坐倒在地的裴青延时,裴青辞勾唇一笑。
“呀,青延。”
“蹲在这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