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尘听出话中幸灾乐祸之意,却不计较,心想:“无论处境如此困难,唯自强不息,才有破局之机。此人从我身上寻找安慰,用心不良,品性低劣是其一。自甘堕落,永世为奴,是其二,我何必与他置气。”笑道:“是啊,世事弄人。”
嘉秃子说道:“倒也有一二转机。我等若被某些富家翁瞧上。弄回家里,当个家奴、仆从等。虽说已久低贱,人人皆可打骂。但总归…总归日日拉车、扫地、采矿……等活计强上许多。”
林尘说道:“嘉兄来此处是…”嘉秃子说道:“我瞧你身上有水,想是刚从水牢出来。我便与你说罢,这黑水楼是安排‘死徒’工务之处。我运气好,送我来的大人瞧我可怜,为我选了‘车牌’,便是叫我去拉车。这一活计累自是累极。但有一好处,便是受人唾骂也好,遭人鄙夷也罢。总有些人,会给些许赏钱。有时运气不错,打赏甚至高过数日酬钱。我入玉城,自知是再无出去之机了。这些酬钱还债,那自是白费。不如用来打点关系,讨好黑水楼的吏员。如此一着,将来或有转工之机。日后有大家大名购买奴仆,我也能先一步露面,你说是也不是?”
林尘想来,这倒无可厚非。嘉秃子说道:“你是来选工牌的罢,我且瞧瞧,你这是甚工牌。”林尘递给工牌。嘉秃子端详片刻,忽面色大变,急忙将工牌还回,忙道:“我不认得你,我不认得你。我与你并无关系。”连滚带爬,便已经走了。
林尘欲言又止,心想:“那兰花姑娘说,我这工牌与曲艺、医术相关。他何至如此害怕?可惜他跑得太快,我没机会问询。”又等片刻,一黑衣小吏朝他走来。
林尘递过工牌。小吏上下一打量,啧啧一声,说道:“跟我来罢。”走在前头。林尘满腹疑团,全不知是何处境,为何嘉秃子、小吏眼神怪异。这显然并非寻常工种。
出了黑水楼,更朝玉城深处行去。来到一片石质的建筑前。建筑高约十来丈,在高楼林立,极尽繁荣的玉城不算出类拔萃。但占地极广,好似一圆形场地。
林尘只在外面,便已嗅到淡淡血腥气味。他知此处与“曲艺”“医术”绝无干系。只怕是生死拼杀“角斗场”。他不必多问,心中已然了然:“那兰花姑娘心思歹毒,她是瞧我不起,或是我不知何处将她得罪。我问她曲艺、医术相关活计,她偏偏给我安排最凶险的。只怕意在让我万劫不复。”
行入建筑中,里面一阵昏暗,有一间间石室,外有铁门紧固。这一石一铁,材质均为独特,武者极难破除。
黑衣小吏说道:“今日起,你便是‘死斗场死徒’,一日三枚赤龙币,赢得一场死斗,可得钱百枚。你自取一个名号,我记录在案,后便入左侧石室歇息等待。若无意外,你死之前,或是还完债前,那间石室便都归你了。八成是死于非命,我可未曾见过,何人能还完债的。”
林尘眉头一皱,心想:“倘若是拉车活计,我尚可四处游走,有一二分自由。入这‘死斗场’,情况可糟糕许多。”
林尘取一名号,便入石室休息。他闭目养神,自知此刻绝无办法,便摒弃杂思杂念,专心修养生息。
如此过了一日。他内视自身,查探情形。窍力完好无损,但此时困局,凭借单纯武力,极难脱困。林尘心想:“如今局面,我唯有暗中潜修,待实力更强,才可改变局势。”
忽听一声口哨。对面一间石室内,一消瘦男子笑道:“小哥,新来的么,你好啊。”林尘笑道:“你好。”消瘦男子说道:“小哥,我叫周来风,你叫什么?”林尘告知姓名。
周来风说道:“你定是得罪人了罢,寻常死徒,也来不得死斗场。”林尘说道:“我也不知,或许罢。”周来风说道:“但也有一好处。死斗场是最接近功勋、大家大姓之地。虽说死伤惨重,但每年都有不少人,被大家大姓、或是那些人挑走。那可是别的死徒,难以走到的高度。不过麻…死得更多。”林尘说道:“多谢告知!”
周来风说道:“嘿嘿,我闲着无聊,与你说话解闷,可说不上谢不谢。倘若死斗场中,你遇了我。我还是会取你心肝,割你喉咙,断你四肢,好生折辱一番的。到那时,你还谢是不谢了?”林尘默然,心想:“此人久居此处,见惯杀戮,心中实已阴暗。我不必理他。”但心头不住一沉,知晓自己来到了野兽环伺的危险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