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求生之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林尘实也猜到,自己若继续纠缠,说不得可叫取阳会死伤更多。甚至拿下丁春烈性命,也未尝不可。只未到那等境地,他便自保为上,争强斗狠为次。加之…他本便并非噬血之人。
奔逃数里,便将追众甩开。林尘拐入一山道,陆续见沿路尸首。方才与白一俗搭话的五名江湖客,皆已死在乱刀之下。
白一俗倒逃无踪迹。林尘不敢停留,又行十余里,忽见一道白影。他定睛瞧见,那白影也朝他看来。互相认出对方,此人影正是白一俗。
白一俗说道:“林兄,有缘有缘,又见着你啦。”林尘说道:“白兄好毒计,方才那五个汉子,可是为你而死。”
白一俗说道:“非也。我叫他们一起奔逃。前方有一岔路,分散而逃,便可活命。那知那五人下跪求饶,自愿投降。呵呵,他们不知取阳会女子是何等狠辣。死在乱刀之下,是时也命也。”林尘说道:“你倒撇的干净。”白一俗说道:“林兄能在丁魔头手中逃脱,实力不弱啊。我白某果未看错人。”
林尘见白一俗极擅交谈,心中虽有丝丝怨气,但不急追究,说道:“你怎惹上这些人?”白一俗说道:“说来话长,说来话长。本这消息,我决计不肯与外人说的。但你也算帮我一会。我便将我涉险境,好不易探知的消息,告知与你罢。只盼,日后你莫来寻我麻烦便好。”
林尘说道:“你先说说。寻不寻你麻烦,日后再说。”白一俗说道:“我名号江湖百晓生,手眼遍布。我知有一门派,专擒男子。断阳刀‘刘烈’、神足侠‘铁猫子’,均为江湖上潇洒男子。但确失了踪迹。我料想是取阳会所为。正巧这时,有玉城中人,寻我购置刘烈的消息。”
林尘对江湖恩怨,素不清楚。甚么“断阳刀”、神足侠之流,便连名号也未曾听过。玉城为何购置刘烈消息,更是一头雾水。
白一俗见他神情迷惘,心想:“此子年纪轻轻,但客栈一遇,可见其心智武功,皆为不差。我迫不得已,将他牵涉在内。不如借此讨好,免得日后添一大仇。”
便既细细解释,说道:“少侠初入江湖,怕是不知其中深浅凶恶。无妨,无妨,我二人同路并行,我好好介绍便是。断阳刀刘烈,曾是九垌门弟子,后退出山门,独游江湖。快意潇洒。失踪前,修为该有窍元五重左右。一手‘三阳刀’,耍得精湛。只此人有一坏处,便是好赌。而天底下最大的赌场,便在‘玉城’。有道是十赌九输,刘烈欠下巨额欠款,每年都需去玉城还款。他失踪数年,玉城自然派人找寻。”
白一俗说道:“玉城寻人,自有一番手段。本不必寻我出马。可这次,那刘烈凭空消失,却怎么也寻不到。如此一来,玉城一女子,便寻我购买消息。我对江湖传闻,皆甚熟悉。隐约知道刘烈所在。便接下单子。如此一来,便有暗探取阳会一出。”
林尘问道:“你是说,刘烈失踪,乃取阳会所为?”白一俗说道:“初时只是推断。正巧我对取阳会知之甚少,也想借此机会,探清取阳会底细。便潜入取阳会。所见当真骇人,那会内女子,各个如狼如虎,凶恶无穷。凡是被抓入哪里的男子,当真猪狗不如,受尽非人对待。我一入取阳会,率先便见一排排坛子。一些男子被截断手脚,锁在坛子里,每有人归来,便齐声恭贺‘坛奴恭迎大王回归’。”
林尘心想,截断人之四肢,置于坛子之中。如此行径,当真太过骇人听闻。不住想道:“最毒妇人心,此话确是无错。与女子接触,不可全然相信,需留几分警惕。”
林尘追问:“之后呢?”这时天已亮起。两人行入一城镇当中。白一俗说道:“嘿嘿,林兄,我讲述秘闻时,向不习惯有三人在场。不如这样如何。我购一包间,你我同饮一番,我再详细告之。”林尘说道:“好!”
两人就近入一家酒楼,购一间“甲”字号包厢。白一俗此举不可谓不精明。自知昨晚得罪,一起饮酒一场,料想林尘气度非凡,绝不至再翻脸。
白一俗续道:“那‘坛奴’还属最幸运一伙人。更悲惨者,连坛奴都当不得。取阳会女子对男人恨之入骨。我再朝里深入,便见更为极多骇人场景。有男子被捆在十字架上,饱受太阳烘烤。有男子手足小臂、小腿被切断,如牛如马般用做拉车。当真为人间地狱,猖獗人寰。你我同是男子,怎能不神伤。”
林尘心道:“我若遭此屈辱,不如当场自裁。如此说来,取阳会较之毒花帮,有过之而无不及。毒花帮虽非好东西,但总不至如此残杀女子。”问道:“可寻到刘烈行踪?”
白一俗说道:“自然寻到了。我在一座密室发觉。其中关押约莫十余人,皆已面目全非,本看不出谁人。但刘烈早年与人比斗,一只眼睛瞎了,且下巴处有一道明显疤痕。我因此认出他来。刘烈怎说也是江湖高手,却在三年前,被取阳会抓走。他修为高,折辱几年也没死。但心气早被摧残散尽。被人砍断下半身,装入一蛇尾桶套当中。听说是专门表演,供取阳会掌门取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