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足有五层,一层一丈二高,大门已关合,匾额上写着“草香客栈”四字。这种规格客栈,青宁郡甚多,百枚青币便可住上一宿,一枚赤龙币,足可住十天十夜。
备受江湖行客青睐。近日林尘“杀人”“纵火”,行迹甚是恶劣。百姓惶惶不安,以至客栈、酒楼之流,不敢冒接来客,早早关门闭户。一旦入夜,即便是闹市繁华街区,也寂静不已。
林尘偷潜至“草香客栈”四周,侧耳伏墙,心道:“这毒花帮两人,看起来也不是有钱弟子,这客栈自不算差,但比它好的,却多得多。”沉心静听。
屋中燃着烛火,毒花帮四花弟子毕四、易云丛,两人对位而坐,桌上摆有美酒、烧鸭、酱肘、牛肉、花生…等下酒菜肉。两人碰了一杯,佳酿从杯沿溢出。毕四大酌一口,道:“易兄,你也在通缉令上,近来查得紧,你可得躲好了。”易云丛道:“确是。不过不打紧,逼得急了,我等出城便是。”
毕四道:“这当口,进城容易出城难。今日我特意去南城门探查,啧啧,排查之严密,当真是疏而不漏,不过我们又不是‘林尘’,倒也没啥好惧怕。”易云丛问道:“对了,那林尘抓着没?”
毕四道:“没呢,那小子不知躲到何处,这等程度的搜查,竟全没寻到。不过再是能躲,如若出不去,也就这几日功夫了。”易云丛忽然道:“我今日在城东,似听得玉城人来了。”毕四道:“偶?那位城主大人…”易云丛道:“她来没来,我倒不知道。你也知道,我也是被通缉之身,哪敢在外多做逗留。”
毕四道:“可惜可惜,倘若能远远瞧上一眼,却也美哉了。易兄,最近可曾盯上谁没?”易云丛笑道:“怎么…你要顶风作案不成?”毕四道:“非也非也。青宁郡虽全城戒备,危险自危险,但反而可乘之机更多。”
林尘听到这里,暗骂一声:“这两歹人一面盼着我被抓,一面还想擒害他人。着实可恶至极。我且再听听。”
易云丛道:“此话确实在理,物有两面。”毕四道:“说来却也是心有不甘,此事我应已与你说过。”易云丛道:“你可是指得紫霞宗女弟子,被那林尘救跑一事。如若是那件事,确与小弟说过。”毕四道:“确是!”
易云丛道:“四哥,那女子毕竟是紫霞宗的,擒在手中,也是大麻烦一件,有何不甘的?”毕四饮一口酒,道:“我一开始,也是你这般想的。但现在我又想啊,既然梁子已经结下下,还怕个甚么?再者说了,你我皆属毒花帮,倘若被紫霞宗门人遇见,即便行的好事,也定被认为居心叵测,喊打喊杀,又有甚么区别?”
易云丛道:“此话有理,但…紫霞宗女子,总归风险甚大。”毕四道:“我又怎会不知?我毕四又并非傻子,何必非要惹紫霞宗一身骚?”易云丛问道:“那…四哥何必执着?”
毕四道:“我近来探听到,那卞灵乃贺婉君师妹。那贺婉君实力强大,我等定难染指。说得难听些,你我即便见她一眼,都得再梦里盼着、想着才行。可若是她的师妹…虽姿色比她,定是不如,可落在手中,估摸着,也算是擒了名‘小贺婉君’,岂不快哉?”
易云丛听得“小贺婉君”四字,双目微闪,踌躇起来。毕四又道:“今日清晨,我便见那‘小贺婉君’,随同武者大队,巡察林尘小贼线索。又想如此一娇滴滴美人,曾经在掌中之鸟,如今因一时大意,被她飞了出去,如何肯就此罢休?易兄,你说是也不是?”
易云丛当即沉默。
林尘心道:“倘若你们瞧上别家女子,我定会出手教训。但如是那卞灵,我反倒恨不得忙帮。我今日情形,便是当时,误救卞灵而至。”虽这般想着,心中却无多少懊悔。自来恩仇分明,一时事,一时断。
易云丛沉默半晌后,问道:“如此说来,毕兄已有良策?”毕四道:“高看我也,我只是有此念想。越想越不甘罢了。”
林尘心道:“听二人话语,好似抓到卞灵,便可立即出城一般。我虽不耻二人行径,但特殊时期,特殊处理,何必迂腐?再且说了,林尘啊林尘,你杀人纵火,按律法决定,你比他们恶劣得多了。”想明白这一点,林尘当即悄身潜入,停在两人屋外。
毕四面色一变,怒道:“什么人!偷听我等谈话!”手一抽,将椅子朝门砸去。林尘闪入屋中,将椅子接下,轻放下地。随后抽剑刺去。
毕四、易云丛喝几口酒,其时已有醉意,实未料到有人突袭,两人手忙脚乱,心神不定。反观林尘,蓄谋而发,且剑法精妙绝伦,以己之长处,攻敌之短处,结果可见一斑。
林不愿弄出声响,使出“轻风绵绵剑”,剑意连绵,递出第四剑时,毕四已然不敌,林尘趁势朝其肩头一摸。登时毕四浑身麻痹,动弹不得。递出第七剑时,易云丛更心中绝望,只觉一命呜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