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这么说？”

周氏端起茶盏，仔细吹去上面的浮叶。

周娘子站在下首，正在汇报，言辞凿凿。

“对啊。大小姐像是变了个人，以往的性子多柔顺，除了会花钱些，哪里像这般蛮不讲理过，简直是疯了！”

“住嘴！”

周双燕轻叱：“阿姊不过是心里不爽快，哪里轮得到你在这里嚼舌根。”

“燕儿，你也不用为她说话。”

周氏放下茶盏，青瓷的碗托磕在黄杨木的桌面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要我说，不过是那裴玥儿露出真面目来了。”她用帕子掩了唇角，轻笑：“如今是见你得了这婚事，她那千金脾气按捺不住，所以发作了出来。”

“母亲!”

周双燕唤她：“这事委实是您做得过了，您明知道阿姊有多信我，为何要让我劝阿姊去祈福，又给她的……”

“住口。”周氏沉下面色：“我还不是为了你好。若不然，老爷什么都想着裴皓那丫头。前年的秦王世子就算了，那家是没个福气的。为何这次的太子殿下也要说给她，你心里就没点数？”

周双燕蹙了眉。

“是，我晓得你是我从周府带过来的。老爷无法将你当亲女也就罢了。可那裴皓，花钱如流水，她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哪件不是用我周家的钱买的？她明知道你心悦殿下，为何从不与老爷说起？”

周双燕紧绞帕子。

“可如今阿姊回来了，您要叫我如何面对她？”

“这事你不用管。”

周氏平顺了眉眼，言语间自有一副睥睨的神色。

“尽管备你的嫁，娘必要让你风风光光地出嫁。”

……

与此同时，裴皓同琼玉等在府衙侧间内。

她正与他兜底。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若是等到我家中人来，我在我父亲面前还说得上几句话。可若来的是我后娘，她自有一番弯弯绕绕，我可保不准你会不会因此断条腿。”

琼玉只抿嘴微笑。

【我信得过你。】

裴皓面上闪过一丝无奈之色。

“那便随便你吧。”

她指使他拿出刚买的点心。

“只是你要做好心理准备，裴府里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我那后娘也没一般后宅妇人那么怕我爹。”

她嚼着飞云酥，双眼放空。

“皇商周家知道吧，那明面上是周氏弟弟当家，但实权全在周氏的手上。”

裴皓顿了顿：“我们裴家，表面上是我爹一个鳏夫娶了寡妇周氏。其实不过是当时情况凑巧，周家想要个不会轻易倒台的靠山，而裴家则需要一个金山。裴历青不知怎的与周家搭上了线，所以才会娶了周氏做继室。”

琼玉静静点头。

“你不惊讶？”

【不甚意外。】他慢慢比划手势：【也曾听家中长辈说起过。】

这倒轮到裴皓意外了。

“我倒是有些奇怪你家长辈是何方神圣了。我可听到过传闻，外界都说裴历青会娶周氏是因为她貌美，心动所致。若不是我就是裴历青闺女，知道这中间的弯弯绕绕，我都要信了。”

“就是如此。”说着，她摇头微笑：“那段时间里，哪怕裴历青同我再三解释，我依旧不信他同周氏之间没什么。”

说到这里，她叹息一声。

【怎么了？】

“没什么，想起周双燕了。”

裴皓伸手摸了摸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