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十五出去,还有活吗?好活都让勤快人抢跑了。过了初五就出去!”
林婉青最是心疼她爸了,她赶忙接话说:
“我明年挣了钱,明年年底买洗衣机行不?”
……
林婉红再也听不下去了。她看着母亲坐在窗户底下,磕着瓜子,那一副“就我有理”的样子。她不想因为自己和母亲两个人的战争而伤及无辜,婉青和懦弱的父亲让她退缩了。
她终于说了一句:
“一台洗衣机多少钱?”
严凤英立马嘎巴脆的说了一声:
“八百”
林婉红说:
“我只能给你七百,”
严凤英一听就绷紧了身体,不解的问:
“为什么?”
林婉红说:
“我挣的钱就剩八百了,”
一场大战最终爆发了。
严凤英坐正了身体,声嘶力竭的问:
“你都干什么花了,那么多钱,你干什么了?”
“我学习电脑交学费,买自行车,平时吃饭,租房子……”
严凤英站了起来:
“哎呀呀!气死我了,你怎么忍心?供你上了初中,婉青一天初中没上。你还人心没尽吗?你还要花钱再学什么电脑?你一个女孩子,你学那么多有什么用,将来一嫁人,就是别人家的了”
她估计觉得说的不太合适,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到:
“你只需要嫁个有钱人家,别像我一样嫁给你爸这个又穷又懒的就行了。”
“说到底,你就是自私,你就不为婉青考虑考虑,你就看不见你爸可怜吗?你就不为你弟弟想想,他以后怎么办?你还是人吗?你怎么能光顾自己?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哎吆!气死我了”
……
弟弟和妹妹就是林婉红的软肋,母亲戳到了她的软肋。看着憨厚老实的弟弟和胆小如鼠的妹妹。林婉红觉得冰冻的心,软化了。
她开始自责:忘恩负义,当初妹妹不上学就是为了成全自己。想起孔融让梨的美德让她感觉羞耻,羞愧难当。说到底还是自己错了,哎,父亲,有那么一瞬间,她怨恨父亲无能。马上就又痛骂自己,怎么能怪罪父亲呢?
这一切都是命吗?
到底有没有主宰命运的神灵呢?
“哎!”林保安的一声叹息,把林婉红拉回了现实。看来,父亲也对她失望了。
她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嫁人吗?不!不!此生必须依靠自己拼搏一回,如果最后撞个头破血流,如果最后仍然贫困潦倒,那就认命了。
她把七百块钱塞到母亲的手里。母亲已经躺炕上唉声叹气去了。她呢?化悲痛为力量,跟衣服有仇似的,使劲的揉搓着衣服。
腊月二十七,就在父母的唉声叹气中度过了。
腊月二十八,姐妹两个人蒸馍馍,家里气氛仍然沉闷压抑。
直到初一那天,一大早村里串门拜年的人络绎不绝。
林婉红和林婉青姊妹两个是个宅家女,自家大门都不出。林小峰一大早就看不到人影儿了。家里只剩下母女三人。
上午快十点的时候,村西头蒲琴和她女儿来了。蒲琴和严凤英平时走的挺近,两个人经常凑一起唠家常。蒲琴家只有一个女儿叫娜娜和婉红同岁,小学毕业。由于当年婉红晚上一年学,所以和娜娜并没有多熟悉,只是认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