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呼出一口气，声音有些无力，她准备顺着他的话来：“你为什么要杀了妈妈？”

“为什么？你居然问我为什么？”男人开始笑，“她杀了你和你还没出生的弟弟妹妹，你却问我为什么？”

他突然怔住了，喃喃道：“她杀了你…她杀了你？她杀了…你？”

事情开始往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男人癫狂了，他猛地把刀子捅进了西柚身体里。

西柚身体瞬间发软，她强撑着意志力扭身给出一个肘击。

然而她现在没什么力气，男人也处于疯魔状态，她的攻击根本没有阻止到他，反而让他更加暴躁。

他一把拔出了刀子，西柚闷哼一声，差点跪在地上，好在她扶住了墙。

她拼命地呼吸着，捂着腰上的伤口，开始跑，可她没跑几步就被追上了。

闪着冷光的刀尖出现在她眼前，她此时进气少出气多，想要抬脚把他的刀踢掉，但是稍微一动，腰间就一阵剧痛，血像夏日倾盆的雨，哗哗地洒下。

她想起了爷爷曾经对她说的话——

“你奶奶走后，你就出生了，一定是她怕我一个老人家无聊，特意让你来陪我解闷。”

爷爷说，这是生命的延续。

一个人的离去，必然伴随着另一个人的诞生。

他如此劝解她，在她被那个跳楼的人吓到后。

那她呢？

她救了那个孕妇，所以能让她的生命得到延续的个体已经出现了，所以她该走了是吗？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失血过多必然带来身体多重方面的负面影响。

她怕自己就这么死了，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她还答应了小轩会一直陪着他，她还没来得及孝顺父母。

这些桩桩件件把她的脑袋炸成了一锅粥。

她开始恨自己为什么当初要出头，如果她把那阵声音当做背景音乐，乖乖跟着李泽言去买冰激凌，那么她就不会伤着手，现在也不会预备去找阎王爷报到。

她的生活会一直很平静，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回首往事疯狂懊恼。

她想了很多，最后停留在了馆长曾对她说的一句话上：“习武之人，当锄强扶弱，既然决定学武，就应该接受自己头上始终悬着一把刀的这个事实。”

如一道雷劈过，她的混沌的脑子平静下来，她忽地吐出一口气。

是她狭隘了，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她也会害怕，因为她只是一个普通人。

既然世界上没有后悔药，那她就坦然赴死。

她看着那把刀落下，视线开始涣散。

黑夜中，一双手如闪电般抓住了刀锋，她的瞳孔因这突然的变故顿缩，来人的面孔隐在黑暗中，唯一可见的是他被血染红的手。

他冷着脸把刀丢到一边，一拳又一拳落到男人的脸上。

他发了狠，没有收住力，男人被打得无法还手。

西柚捂着伤口抓住他的手，她其实认不出他是谁，她眼前一片朦胧，只能凭着大概轮廓去摸索。

她重重呼出一口气，断断续续说：“我还带了位小男孩，他的名字叫顾容轩，他在门口广场，请帮我，帮我把他送回家，谢谢你。”

她每说一个字，腰上的伤口就越痛，说完这一长句话，她就昏了过去。

这一下，她脑子里浑浑噩噩的，走马灯一样闪过好多片段，她像一秒钟之内被塞了成千上万部影片一样，大脑严重过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