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拼命抓住的希望里消失。
我格外沉痛,又格外觉得嘲讽。
那我到底在做什么?
这么久,我在做什么?
我眯了眯眼睛,从来不在家里抽烟的我,静静的点上了一支烟。
一时间,客厅静的出奇,没有吸尘器轰隆嘈杂的机器运作声,没有平时伊欣软糯的笑语,也没有我妈看似数落,实则是关爱的嗔骂。只有烟草进入口腔,再由鼻腔缓缓吐出的气息声,满室苦涩,熏得人眼圈血红想流泪。
我开口打破了沉默:“妈,你说吧。”声音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岁。
我妈没有出声,良久,她语气淡淡,断断续续的跟我讲述了当年的真相。
“夏妍是你最爱的女人。十年前的那场车祸就是因她而起。”
我沉默,只是不咸不淡的吐着烟圈,睫毛上似乎有一丝颤动,让人看不真切。
“她早前就被诊断出有重度的抑郁症,于是一直都在住院治疗,除了需要隔离静养的时候,你每天都会去看她,”我妈停了停,似乎想起了什么,继续道:“那丫头一直心思细腻,自然也比别人敏感许多,你那时堪堪进入社会不久,事业正在起步,她心里自觉拖累你许多,病竟似一日重于一日,整日也只是默默无语,恹恹不已,唯独看见你的时候才勉强露出一丝笑意,可是病房里的护士说,她越笑,却觉得更凄凉。”
“我也跟你一起去看过那丫头两次,后来事情渐渐的多了起来,也不想打扰你们俩难得独处的时间,况且她时不时就需要隔离静养,也就没再去了。”
我的记忆霎时就清晰了,一幕幕如此熟稔,逼真的跳跃在脑海里,
我带着粉玫瑰去医院看夏妍,夏妍眉眼弯弯的责怪我不送红玫瑰,是不是有了别的小姑娘,我笑着告饶,说红玫瑰要等婚礼的时候送;夏妍食欲不振,吃什么都是两口就作罢,日渐消瘦,我便求了妈每天变着花样的煮粥做菜,然后带给她吃;某个静谧慵懒的下午,夏妍看着病房的窗外,还说等她好了,就陪我出去好好的旅游一圈,给我这个“事业狂”好好放个假
太多太多甜蜜亲昵的画面浮在我眼前,生动的宛如上一秒才发生过,而下一秒客厅窗下灰暗的天色就刺痛了我的心。
我眼前有些发黑,一个趔粗差点倒下,我妈扶着我,我才晃悠的坐上了沙发,眼球的酸痛让我睁不开眼,却还是示意我妈继续讲下去。她知道事已至此,心疼又沉重的叹了口气,继续说着。
“就在意外发生的前一段时间,那丫头好像突然好了许多,病情急转直上,甚至有了跟人聊天说笑的心情,连病房的护士都觉得她不久便可以出院,我和你也觉得是治疗和关心起了作用,终于舒了口气,略微放下了心来,不用天天提心吊胆的惦念着那丫头了。
那段时间你的工作也正好遇到了瓶颈,手里头有个大客户的单子要谈,天天不眠不休的加班做方案,还要抽出时间去看夏妍,精力自然跟不上,我就劝你等忙完休息几天,夏妍也会理解,这段时间就由我代你去照顾那丫头。”
我妈见我没有反应,眼神多了几分凝重和遗憾:“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一个丫头,晚上还见了你一面,平日里小姑娘的做派一下子稳重了许多,叮嘱你注意身体,好生吃饭的体贴劲,连我这个当妈的都觉得窝心,那孩子也格外的温婉,朝我羞羞怯怯的叫了声妈,病房里的护士还打趣她门都还没过就先孝敬起婆婆来了,唉,谁知道”
我眉心一跳,烦躁的感觉袭来,好像回到了那个晚上,我妈没停,絮叨着:“你接到医院护士电话的时候还在开会,听说夏妍割腕了,疯了一样的冲出去开车就往医院赶”
我听到“夏妍、割腕”这几个字,一股气血直奔额头而来,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只听见我妈说“卡车撞上你的时候你都没有转弯的打算,直愣愣的冲向直行的红灯,直到警察赶到的时候,血泊里你的手机,还响着医院的忙音,你整个人躺在地上差一点,差一点就”
我妈的“没了”二字还没说出口,我已然猛地站了起来,一股巨大的冲击感几乎震碎了我的整个身体,仿佛那天卡车尖锐的笛声撕破了耳膜,骇人的巨轮冲向驾驶室一般,我没来得及说话,已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