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怀念

周一上班，程苏一到办公室就听见一个消息，欧凌非去外地出差一个月，公司所有事务由陈副总代管。

公司从来不缺少八卦精神，没过多久，程苏就总结出来欧凌非不是出差了，是去散心了，而且群情激动啊，话说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更何况老板现在的情绪那就是山大王，员工都巴不得老板不在，免得一天到晚战战兢兢的。

程苏心想，咦？奇怪，昨天不是都没听他提要去出差或者出门的事情么？怎么今天说走就走了？

尖尖在一边转悠着手中的笔，一边若有所思，未几，唇边露出一抹看上去颇有几分阴险的笑容。

程苏看得一抖，怎么觉得尖尖要做什么事情呢？而且，不像是好事啊。

答案在下午就得到了揭晓，尖尖道：“小苏，明天我们去出差，你回家把东西收拾好哟。”

“出差？”程苏脑子一下子没转过来，“出什么差？”

“刚接了个天澈地产的案子，帮他们设计品牌形象，当然要去实地考察一下，才能给人家设计好呀。”

“天澈地产？”程苏想破了头都没想出来，这个天澈地产是在何处？

“这次出差可能时间有点长哟。你回去把衣物带好，估计得一个星期吧！”尖尖毫不在意地说。

程苏脸抽搐了一下：“一个星期？！”

她打击太大，一时难以恢复，半晌才弱弱道：“我能问一下，是去哪里吗？”

“去M城。”

“真的？！”惊喜太大，程苏脱口而出：“我可以回家看姐姐了！”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哇哈哈哈。

尖尖狐疑地看她：“你姐姐？”

程苏猛点头：“嗯哪，我老家是M城的啊。”

尖尖蹙起眉头，M城？老家？这么巧！不会吧！

推着尖尖借给她的小巧旅行箱，程苏跟在尖尖的后面去办理登机手续，她一边走在机场大厅，一边左右四顾，她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呢，上学的时候回家返校都是坐火车的。

上了飞机后，程苏的位置是靠窗，尖尖的位置是在她的旁边。程苏好奇地趴在飞机那小小的窗口往外望着，尖尖看她好奇的样子，笑着问她：“第一次坐飞机啊？”

程苏回头笑道：“是啊，好土吧。”

尖尖伸出染满蔻丹的手，环过程苏的腰，拉过那边的带子，帮她扣上安全带。

程苏瞧着她的动作，待她收回手才笑道：“谢谢。”

飞机开始缓缓滑动，尖尖微笑了一下，转回头去，端详着自己刚画好的指甲，艳若繁花的颜色就像尖尖的人一样灿烂，“其实你知道我们这趟差的真正目的吗？“

程苏茫然地看她：“真正目的？”

尖尖懒洋洋地笑了：“也算是假公济私吧，我是为了追欧凌非而去的。”

飞机正好加速腾空，脑中隐隐出现嗡鸣声，伴随着失重的强烈感和恶心感，程苏脸色瞬间苍白。

看见程苏脸色不好，用手按住了耳朵和太阳穴，尖尖体谅地没有再说话。

等到飞机终于慢慢平稳之后，程苏放下手来，正好空姐推着车子过来了，尖尖帮她要了一杯水递给她：“很难受吗？”

程苏勉强笑道：“有一点，忘记买口香糖了，嚼着也许会好些。”

“第一次坐飞机不适应是正常的，以后坐习惯了就不觉得了。”

“嗯。”程苏点头，喝完水问：“对了，刚才你说什么，你是为了追欧总去的？”

尖尖没想到她会主动询问，笑道：“对啊，都是女生，我还要你帮我出出主意呢！”

程苏一吓：“我？算了吧，我一点经验都没有，可别给你出些馊主意了。”

“怎么会呢？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跑步吧？两个人的智慧总赛过一个人的独想。”尖尖不以为然道。

“尖尖姐你真的好勇敢哦，真不愧是新世纪女性的代表啊。”程苏强打精神应和，也不知道是坐飞机难受，还是听到尖尖说要追欧凌非难受。

“我从来不觉得女生追男生有什么大不了的，丢面子？算了吧，喜欢谁就去争取，不然错过了也只有自己叹息，我可不愿意。”尖尖面上洋溢着光彩：“以前欧总有女朋友，我不愿意当第三者，现在他们分手了，我正好趁虚而入啊，哈哈。”

“尖尖姐，你怎么会知道欧总去了M城？过去之后，M城这么大，你又如何找到欧总啊？”

尖尖露出一抹难以描述的笑容：“妹妹，开动一下你的小脑瓜，这种事情，问一下欧总身边的助理不就知道了？”她拉开包包上的链子，捻出一张纸条给她看：“连住在哪里我都知道了。”

欧凌非身边的MIKI，忠诚度高在成扬是出名的，在她跟随欧凌非的几年时间里，她一直本分周到地做着助理的职务，曾经有人出大价钱想买欧凌非的一次出行行程，只是出行行程而已，都被iki拒绝。当然这一切都只是听说，但从程苏和MIKI的几次接触中所见，她不认为这是假的。而她居然把欧凌非的行程透露给尖尖？是因为尖尖是公司元老吗？还是因为MIKI对尖尖的用意心知肚明，并且乐见其成？

程苏笑得很惊讶：“尖尖姐真厉害。不过，既然你的目的是这个，何必带上我这个电灯泡呢？”话里透出了一丝丝埋怨。

“目的太明确看在男人的眼睛里不见得会喜欢珍惜，要是男人做事太有目的性，女生会觉得哇，这个男人好好，为了我怎样怎样，换成我在别的地方，就算一个我只是略有好感的男生专门为了我而来，我也会觉得虚荣的。男人就不见得会这样想了，他也许会觉得，这个女生太聪明，不好控制。”

程苏用崇拜的眼光看她：“是这样哦？你研究得好透彻。”

尖尖晃悠着手中的纸片，缓缓道：“所以我不惜威逼我的大学同学，让他把自家公司的形象设计交给我，哼哼，一边谈公事，一边谋私利，两手抓，两手都要硬啊！”

她突然望她一眼，笑了：“其实也可以说三得啊，本来想说带你来也是熟悉一下业务，跟着学一点东西的，倒没想到你老家就是M城的，还可以做下向导咯！”

程苏点头，半晌，再点头。

她实在是羡慕啊，人家想追就追的个性，不像她，患得患失，怕这怕那，裹足不前。

来这里已经第二天，欧凌非从下榻的宾馆里走出来，这是他久别的老家，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亲戚，倒是有很多同学和朋友，昨天跟朋友借了辆车，没要人陪，自己开着在城市里缓缓穿行，多年未见，这个城市已经变了模样，但是他记忆里的街道和标志性建筑，倒是没有多大的改变。

一边在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前行，一边看着周围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色，一边，却想起程苏。

在这条河边，他曾和她在这里抓过小鱼，在这条夜市，他带她来横扫过一整条街的小吃，在他的母校，带她来看过他们打乒乓球，真的难以忘记，他们的青葱岁月。

站在宾馆门口，他静静等待宾馆的泊车员把车子开出来，一边回想着昨天看到的，听到的，想到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那天无意中听见程苏的告白，他居然就逃了出来，而且第一个念头是回这个城市。他是鸵鸟吗？太不像他了吧！不过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失恋了，天天为公司奔命，媳妇儿都跑了，还不能休假放松一下吗？

泊车员把一辆红色宝马开了过来，他看见这个颜色就觉得有点头痛，这个颜色是很好看没错，可是，这不是比较适合女生吗？一个大老爷们，非要开个红色的车。心里抱怨着，他钻进车里，去赴朋友约，顺便把这辆抢眼的车还掉。

到了本地有名的火锅城，他停下车打电话给卢恒：“卢总，我到了。”卢恒是他的大学同学，家世显赫，性格豪爽，放在古代就是及时雨一类的人物，称呼他卢总，那是大学时代就遗留下来的叫法。两人又是老乡，性格又投契，是非常好的朋友。

话筒里一把豪爽的声音：“欧总，让服务员领你到携兰包来。嘿嘿。”

怎么听怎么觉得最后那个嘿嘿含义无穷，欧凌非停顿一下：“怎么觉得卢总话中有话？”

“肯定的，为了接待你，我可是约了一干人等来陪你，今天可是不醉不归啊。”

轻嗤一下，欧凌非挂了电话。在服务员的带领下来到“携兰”，本来以为里面必是坐得满满当当，孰料却是空空荡荡，只有卢恒的声音回荡着：“来来来，欧总坐坐。”

欧凌非的额际抽动了下：“这就是你所谓的一干人等？”

卢恒大笑：“哈哈，人是有的，只是还没到。”

“你小子。”欧凌非把车钥匙抛给他：“还你，你就不能低调点吗？”

卢恒不以为然：“我就喜欢这个颜色。”旋即贼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让哥哥给你介绍几个美女吧。”

也许是对孙亚死了心，已经决定忘记她，听到卢恒提起这事，欧凌非居然没有刚开始那种心痛了，只勾起唇角：“哥哥，你先把自家的稀饭吹冷了，再管别人的瓦上霜吧。”

卢恒晒到：“这你就不懂了，哥哥我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不知道多逍遥自在呢。一会儿有美女来哟！”

“谁啊？”欧凌非无可无不可地顺口问道。

卢恒卖关子道：“一会儿你就知道咯，包你有惊喜就是了。”

两人没说多会儿话，冯岚成和姜涛一起来到，这两位都是欧凌非的旧时同学，高中在一起读的，感情非常好，很多时候回过头来看，大部分真正的朋友都是在学生时期奠定的友谊。虽然欧凌非高三时候离开了，但是大家一直没有中断联系，卢恒通过欧凌非认识了他们，大概人以群分，大家都很玩得来，尤其是欧凌非在另外个城市，他们的来往反而更多些。

老友相逢，高兴之情自不必多说，倒上几杯香茶，四人畅聊起来。

一会儿只听见包厢门开，伴随一阵笑声而入：“呀，是我们来晚了！”

欧凌非还没抬头先觉耳熟，抬头一看顿时呆住：“怎么，是你们？”

刚进来的两个美女俏生生的立在门口，可不正是尖尖大小姐和程苏小妹妹么。

两人入座后，欧凌非实在好奇，等不到互相介绍便问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尖尖斜斜睨他一眼，带着万种风情，叹口气道：“有什么办法，老板放着资源都不利用，我们这些苦哈哈的小员工也只有拼了命为公司多谋求点利益啊！”

程苏瞧着尖尖眼里面发射出来几千万伏的强大电流，暗暗叹气，趁虚而入啊趁虚而入，高端啊高端。

欧凌非扬起眉毛：“谋求利益？”

卢恒朗笑：“哈哈，凌非你不知道吧？知道你过来，我就打电话邀请尖尖也一起来玩玩，大学毕业数年了，也好久没聚了。谁知道我们的尖尖小姐不改工作狂本色，马上就把脑筋动到了我公司上面，非要给我设计品牌。”

尖尖笑：“欧总不在公司，我可是给副总请示获得批准后才来的哟！”

欧凌非大笑：“能得全国十佳新秀设计师尖尖小姐青睐，主动要为你设计品牌形象，这是何等的荣耀啊？你以为随随便便都能让尖尖小姐出马的吗？”

尖尖轻笑：“就是，你也不想想，你那公司的LOGO都设计了多少年了？土得不能再土，一点都不深入人心，品牌的力量总知道吧？卢总，我可是为你着想啊，一个房产大亨扛着一块灰扑扑的牌子，要多不搭有多不搭，我完全是看在我们大学时代的深厚情谊才拨出点时间来帮你设计，不然你以为我多闲呢？”

卢恒一挥手：“荣幸荣幸，绝对的荣幸。”

程苏想，听卢恒这意思，是他打电话邀请尖尖过来玩的，为什么尖尖又说是MIKI告诉她欧凌非的行程呢？

原来欧凌非、卢恒和尖尖是大学同学，三人曾经合作拿过全国大学生设计大赛金奖的，不眠不休几个月的时间，奠定下了深厚的友情，毕业后，卢恒回家接下老爹的房地产公司，离开设计界多年，用他的话就是那点设计长才早就在酒桌上消失殆尽了。

几个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冯岚成和姜涛对视了一眼，都觉得程苏很眼熟，冯岚成摸着下巴道：“这个妹妹好像在哪里见过。”

一堆人开始哄他：“你小子以为是宝哥哥见林妹妹呢！”

冯岚成一边避让一边笑道：“确实很眼熟嘛！”

姜涛突然指着程苏道：“我想起来了，可不是见过吗，你不记得了？”他对冯岚成说：“高中那会儿凌非经常带去和我们玩的那个，程小丫嘛！”

冯岚成恍然大悟：“对对对，是她！天，都长这么大了！”

欧凌非唾弃道：“你都这么老了人家还能不长大吗！”

“喂，不要以为你小子比我们小个两岁就还年轻着，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