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老头弓着腰去开药方，你一言我一语，哀着气写了一张纸。</P>

两人走后，倩阳侧靠在床沿，已经疼的神智不清了，楚意昭捏着纸细瞧，</P>

“太医院的人，越老胆子越小”</P>

连一串红都不敢开。</P>

一帖药熬出来，</P>

比白粥还清淡。</P>

巧玉不平道，“他们胆子小，还不许咱们胆子大，奴婢上个药，絮絮叨叨的非不让用，次次来，次次要挑刺，分明是瞧不上咱们。”</P>

“瞧不上，很正常”</P>

楚意昭将药方捏吧捏吧，捏成了个小球，扬手扔掉到了门外边。</P>

瞧不上她的人很多，但不能给她添麻烦。</P>

风险让她担，架子还要摆。</P>

哪有这么好的事。</P>

…</P>

“他们次次开的方子，药量极少，连奴婢都看出来了”巧玉嘟囔。</P>

“怕死，人之常情”</P>

楚意昭坐到前两人坐过的凳子上，用剩余的墨汁在遗留的白纸上，写了另一副药方。</P>

重症须用狠药。</P>

倩阳这个样子，活了有功，死了无过。</P>

但若是哪一味药冲了，细查起来，七老八十还得连累一家老小。</P>

一笔顺，楚意昭吹了吹未感的墨迹，交给巧玉，“按这副方子熬”</P>

“止疼的？”巧玉好奇。</P>

“吊命的”</P>

苦香弥漫的药房，楚意昭手持一片小刀，细细的片着梨花蛇的皮。</P>

昏暗的小室，端了三盏灯，深寒之夜，楚意昭的额前反而出了些汗。</P>

前世她制过一种金疮药，覆于伤口上，十息止血，但不止疼…</P>

倩阳伤重，她一直在想，若是她醒了，受不住疼怎么办，天光留下的药方有很多，但她都没有尝试过。</P>

其中有副白麻止疼药，用之可使人如坠入云梦之端。</P>

这药需要一味重要的药引，</P>

花斑蛇的皮。</P>

她想着，</P>

花斑梨花应该也是花斑…</P>

或许效果更好。</P>

只一点，药方上说，蛇皮若干，没说具体的剂量…</P>

这样做出来的药，全靠制药人的手和感觉控制，极易做成废药。</P>

只能找人慢慢试。</P>

那副举世闻名的金疮药，也是她一遍遍试出来的。</P>

但这两者药性不同，金疮药药性平和，不会让人有性命之忧，这副止疼药却具有极大的毒性。</P>

不能贸然让倩阳试。</P>

得先去抓个人回来。</P>

碾碎的皮泥和药成粉。</P>

摸过死蛇皮肉的手，腥臭无比，怎么洗都洗不干净，楚意昭差点吐出来。</P>

“师父用的药材，为什么总是如此恶心”</P>

楚意昭晨起梳妆时，跟怀春吐槽。</P>

“人生百样病，也吃百种药，正常的药材治正常的病，不正常的药材治奇病。</P>

道长是世间奇才，不走寻常道路，跟一般的大夫不同，也能救更多的人。”</P>

怀春手拿镶宝鎏金银簪为楚意昭上妆。</P>

望向镜中那个华丽贵气的少女，楚意昭不由得笑道，“我如今是越发贪妆了，金玉宝珠，戴了全身。”</P>

怀春收拾着梳妆台，“小姐，您不是贪妆，是贪嘴，故意惹奴婢羡慕，您库房里那些金银玉钗，锦衣绫罗，堆的都要漫出来了，不拿出来戴，可要被老鼠叼走咯”</P>

怀春说的是玩笑话，却听进了楚意昭的心里。</P>

以往她年纪小，爱簪花不爱金玉，素雅清爽。这段时间，她收了不少诊金和赏赐，尤以三十六匹金丝云锦最胜。</P>

魏星离又酷爱挑东西给她，他一向精致体面，送的东西，个个巧夺天工。</P>

不自觉得身上就多穿带了些。</P>

钱财无罪，怀璧有罪，如此骄奢，真有可能会招来一只大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