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星离说,此刻时机不好,</P>
楚意昭不置可否。</P>
施恩的,还要看受恩的脸色。</P>
楚意昭想起,幼时,天光说她太过纯直重情,</P>
纯直——不知韬光养晦。</P>
重情——不知斗米成仇。</P>
不愧是得道高人,骂人都那么隐晦。</P>
她到现在才明白。</P>
世人多薄情,尊利不受恩。</P>
…</P>
十月十八,</P>
宜入殓、祭祀,</P>
忌嫁娶、入宅。</P>
再次踏进曲阳侯府,破败腐朽之气自门房始,萦绕在整个府中。</P>
槛缝门窗,积尘落灰,地上的黄叶污渍也无人清扫,楚意昭今日穿的是件绒白的长裙,走动间,染了一裙摆的黑灰。</P>
楚意昭皱眉,“洒扫的人呢”</P>
秦管家回禀道,“上次侯府被劫,伤了大半的家丁护院”</P>
老苍的声音带着疲惫悠悠响着,“大公子的伤、夫人的病也要好药养着,四公子支了钱,不知道去了哪”</P>
“侯爷出了远门,雪儿小姐的嫁妆也要从账上出,府里入不敷出,只能裁减清退下人…”</P>
楚意昭没什么表情,侯府是个空壳子,她比谁都清楚,</P>
“楚莹雪的嫁妆不准从公账上出”</P>
秦管家犹豫,“表小姐是圣上赐婚,嫁的是长公主的儿子,无嫁妆陪嫁,是不是有些…”</P>
楚意昭站定在主院外,明亮的眸子打量着门框上的蛛网,和站在院内的妇人,</P>
“母亲的私库里,有不少金银细软,母亲那样疼雪儿妹妹,陪几担嫁妆,不是应该的吗?”</P>
话落,她抬脚进了主院,走到了院中人的身前,</P>
“合月姑姑”</P>
妇人抬头,脸颊枯槁的如同一块树皮。</P>
合月瞧着眼前女子,白里透红的脸蛋,比在府中时养的还要娇嫩,想到床上状如老妪的女人,她出声讥讽道,</P>
“您的母亲躺在床上生不如死,您还要算计她的嫁妆?”</P>
楚意昭眼角微挑,“姑姑说的哪里话,她赵书贞自己的女儿,难不成要我给她养?”</P>
“况且…真那么生不如死,怎么不咬了舌头?”</P>
“姑姑言重了”</P>
听到此话,合月瞳孔急缩。</P>
连日来的折磨悔恨攒成了怒火,烧的她理智全无…</P>
下一瞬,老朽的面容愤恨的皱成一团,她状若疯癫,喃喃着“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P>
“你怎么能…”</P>
“你怎么能!!”</P>
伴随着尖锐的吼叫,合月猛的拔下头上的簪子,急速的刺向面前的楚意昭,如同一只发狂的母牛瞬息间便冲到了清雅的女子身前。</P>
楚意昭未动,一道粉影自她身后闪出,抬腿一脚踹在合月的腰腹上,合月瞪大了眼,来不及收力,只感觉软塌的肚子成了铜钟,被粗大的鲸木狠狠的撞飞了出去。</P>
揪心的疼痛让她叫都叫不出来,只能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无声的抽搐着。</P>
巧玉整理了下裙摆,昂着头退到楚意昭身后。</P>
她回去就要邀功,</P>
是聋子也是锤子!</P>
楚意昭踱步至合月身边,自高而下的俯视着她,皱着眉,似乎有些不解,</P>
“姑姑,刺杀侯府千金是杀头的大罪”</P>
“若你死了,母亲那个瘫子,岂不是要活活沤死在床上…”</P>
清泠泠的嗓音缥缈朦胧,仿若海底深处,蛊惑食心的海妖。</P>
混杂着血丝的酸水从合月的嘴里流淌出来,手中的簪子飞到了地上,她双目赤红,从嗓子里挤出声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