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进屋,看到上首,老侯爷和老太太都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再往旁边一看,那不是自己的好大儿和妻子兰氏吗?三老爷傅鹤吟顿悟了!这是昨儿个罗姨娘和自己去兰氏屋里闹了,母子俩心里不痛快,跑到老侯爷和老太太这里告状来了。当下冷哼了一声,本来想训斥一下傅知易的,对上傅知易冷淡的双眼,不知道怎么就怂了。扭头习以为常的去骂兰氏:“兰氏,你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一点小事还跑到爹娘面前告状?成何体统?”“爹娘都多大岁数了?还要替你操心不成?平日里爹娘对你那般偏疼,枉你平日里总说要孝敬爹娘,就是这么孝敬的吗?”“有什么事情不能咱们自己屋里解决?还把爹娘和儿子都惊动了?”兰氏几乎气笑了。若是之前,被三老爷这么一骂,她估计就先找自己的原因,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应该,怎么能闹到公婆面前。昨儿个被路蓁蓁点醒后,她再听这话,就听出来傅鹤吟这压根就是恶人先告状,无理也要搅三分。张嘴正要反驳回去。老侯爷忍不住了,手里的茶盏劈头就砸向了三老爷傅鹤吟:“混账东西!你平日里就是这么跟你媳妇说话的?你成何体统?”“知道什么叫妻吗?妻者,齐也!那是给你生儿育女,为你打点家务,将来要跟你一起入土的女人!夫子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圣贤书你就是这么学的?”“劳资就算是个粗人,也知道尊重发妻!这辈子你见过我跟你娘这么说话吗?你个逆子!你还有脸说别人不孝顺?你就是这么孝顺我跟你娘的?”三老爷条件反射下一躲,那茶盏险险擦过他的耳朵落在了地上。饶是如此,三老爷也吓了一跳,腿一软,噗通就跪在了地上。被老侯爷这么一番痛骂,还不服的撇嘴:“我教训媳妇呢,爹你凑什么热闹?”“堂前教子,背后教妻的老话,你没听过?谁家体面的爷们,这么教训自己的妻子的?怎么,下了妻子的面子,你一个大男人脸上难道就光彩?”老侯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越看三老爷越是糟心。那茶盏没砸中,真是太可惜了。索性起身,亲自动手,上前就给了三老爷两耳光,再踹了两脚。一边打一边骂:“混账东西!我这一辈子的老脸都在你身上丢光了!你大哥二哥怎么就不像你这么混帐糊涂?一天天的,正经事没干一件,糊涂事你是一件不落!我怎么就生了你们这么个东西!”三老爷抱着头,被打得哎哎直叫唤:“爹,爹,你怎么了这是?我以前不也这样,你怎么不打我?今天这是怎么了?吃错药了?”老侯爷下手更用力了。老太太看不下去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看老侯爷是动了真火了,这万一要打出个好歹来,到头来心疼的不还是自己?可自己是不好上去劝的,她知道老侯爷的脾气,若是她去拦着去劝,只怕老侯爷会打得更狠。只能看向兰氏,指望兰氏开口求情,只怕老侯爷才能停手。兰氏只当没看到,心里痛快的很,巴不得老侯爷下手更狠才好呢。老太太知道指望兰氏是指望不上了,又看向傅知易。傅知易正要开口,兰氏看到了,冷哼了一声:“老太太,一会子可是要请太医的。不若让老侯爷多揍一会,也好有个说法,不然好端端的,大家岂不是会猜疑,为何要请太医?”老太太神色一动,对啊,老侯爷这回子揍得狠一点,一会子太医来了,对外也就有个说法,糊弄得过去了。三儿子一时的皮肉之苦,和一辈子的名声比起来。老太太果断的选择了名声,反正老侯爷有分寸,总不会把老三打成什么样的。想了想,还忍不住嘱咐老侯爷道:“侯爷,多往脸上和看得见的地方打,打得看起来吓人些——”老侯爷本就打着这个主意,想着瞒天过海,在外人面前替三儿子遮掩一二。听了老妻这说法,更是来劲了,拳头梆梆就往三老爷傅鹤吟的脸上捶。等胡太医紧赶慢赶,终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地上瘫成死狗状的三老爷傅鹤吟,和一旁揉着腰,甩着胳膊的老侯爷。把地上的三老爷翻个身一看,饶是见多识广的胡太医,也唬了一跳。三老爷满脸青紫,脸被打得肿成了猪头,两只眼晴青黑,一看就是被揍的。身上倒还好。把了把脉后,胡太医眉眼一跳,顿觉不妙。只脸上还绷得住,闭上眼睛做把脉思考状,脑子飞速的转着,一会该怎么描述这个病情好呢?三老爷虽然浑身疼,尤其是脸疼得厉害,可老侯爷毕竟有分寸,他神智还是清醒的。见胡太医把脉半天后,都没动静,顿时吓到了,战战兢兢的开口:“胡,胡太医,莫,莫不是我得了什么绝症不成?”胡太医眉心乱蹦,该怎么说呢?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是绝症!绝子之症嘛!怎么就不是绝症了呢!只是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不太好吧?犹豫着看向老侯爷。老侯爷摆摆手:“胡太医,咱们两家多年的交情,有什么你就说什么,照直说!说给他听!”胡太医麻了!这样好吗?不过既然老侯爷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听从。松开手,沉吟着怎么把话说得婉转一些。三老爷傅鹤吟已经这一会子功夫,脑子里转了十七八种绝症,把自己给吓着了。哆嗦着嗓子问:“胡太医,可是很严重?”胡太医不由自主的点点头,可不严重吗?都绝后了!傅鹤吟眼前一黑,顾不得身上的疼,一把抓住胡太医的袖子:“真的没办法了吗?”胡太医再点头,确实没法子了,不然这么多年,侯府三老爷纳妾无数求子不得的名声也不至于响彻京城啊。傅鹤吟浑身都软了,挣扎着问了最后一句:“那,那我还能活多久?”胡太医一怔,知道傅鹤吟这是误会了,忙解释道:“这个与寿数的妨碍虽然有一些,倒是不大。”“都绝症了,还治不好,怎么会跟寿数没有妨碍?胡太医你莫骗我!你直说吧,我挺得住的!”傅鹤吟都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