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声。匡占东望着周康健,目光微微动了下,然后苦涩点头道:“周书记,谢谢您的提醒,请让我再好好想一想。”浔阳已经禁止鞭炮很多年了,每次春节的会议上都会老调重弹,周康健作为县委常委中的一员,不可能不清楚此事,可现在,他却刻意的点了下鞭炮,这明显是在向他传递信息。至于传递的信息内容,很简单,就是在告诉他,如果发生了一些特殊的不可控情况,那么听到鞭炮声时,便是他采取自我了断的时刻。“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我们在等你的消息,你的家人也在等你的消息。”周康健点点头,郑重道。匡占东苦笑着应了一声,脑袋无力的耷拉下来。“迟副组长,要不,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好好考虑考虑?”周康健见状,向迟正华询问道。“审查也要讲究方式方法,宽严并济,那就按康健同志你说的来,给他点儿时间,静一静,好好想一想。”迟正华笑着应下,然后向匡占东道:“匡占东,你要体谅康健同志的良苦用心,也要珍惜这次得来不易的宝贵机会,我希望,下次无论是我,还是安副组长见到你,你能给我们一个想要的答复。”“好的,领导。”匡占东耷拉着脑袋,应了一声。周康健便站起身神,向迟正华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朝房间门口走去,周康健主动帮迟正华关门。房门缓缓关上,匡占东的身影一点一点被遮挡,最终彻底消失在了周康健的视线之中。他知道,这应该是两人此生最后一次见面,再相见,只怕就是天人相隔的时候了。虽然明知道他们的计划就是利用匡占东的死亡,来让匡占东背下所有的罪名,让这件事情彻底了结,可是,此时此刻,他竟还是莫名有些兔死狐悲般的萧索。因为,他很清楚,人的欲望是没有止境的,得到了一些,就想去追求更多。关建树他们的脚步,不会停止,【一·二九】矿难这样的事情,以后也一定会再出现。这一次,是匡占东替他们背下了所有。那么,下一次,又会是让谁背负起所有呢?是否会有一天,让他背负起所有呢?而这样的循环,又会在什么时候才宣告结束?他也好,关建树也罢,真的就能那么心安理得的享受这所有得来的一切吗?未必吧!别人不知道,可是他很清楚,关建树早已成了华藏寺的常客,每每寺庙宣称修缮,对外封闭的时候,便是关建树在里面打坐参禅,诵经消孽的时候。华藏寺嘴上说是为了避免踩踏事故,才不再在新年夜晚让信众们去争什么头香,可每每除夕凌晨时分,寺庙内都灯火通明,佛像宝相庄严,青烟袅袅,檀香如云。而那恢弘的大雄宝殿佛祖像下,都跪着一道身影,虔诚之至。只是,不敬苍生敬鬼神,将人命视作了草芥与蝼蚁来践踏之人。只是烧烧香,念念经。这漫天神佛,真的会保佑他平安一世吗?还是说,刽子手只要丢了沾满血腥的屠刀,就能立地成佛?……桥洞下。柳生智啃着从街上垃圾桶里翻检出来的馊包子,味道熏得人都快要吐了,可还是一口一口艰难的往下咽。这两天,他发现有人在盯着他。而且,盯着他的人似乎并非是浔阳官面上的人,也并没有发现他是省纪委调查组一员的事实。这时候,他自然要把戏演个全套。好容易将包子塞进肚子里,又拿起旁边捡来的矿泉水瓶子,灌了几口冷水后,柳生智拿起从路边捡回来的烟屁股,塞在嘴里一根,拿打火机点燃,深深的抽了口,脸上满是陶醉。烟云缭绕,柳生智只觉得肺脏火烧火燎的刺痛。娘希匹啊,这罪受的,副厅算个屁。柳生智觉得,这一遭走下来,他老柳要立地成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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