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苑所有人都默认着，清月姑娘要回府，说不准还要被抬为姨娘，对她的态度越发客气起来。苏清月就当没看见，顺其自然做手上的事情。她一直在等。好在被她等来了。刚踏出清风苑，就被正院的人给拦住，倒是眼生。恐怕那位宋妈妈，早已被裴桉处理了。“清月姑娘，夫人有请。”一行两个婢女，身后还跟着小厮，这阵仗生怕她不去一般。心里一阵好笑，或许这全府之人，都认为她想赖在裴桉身边，谋一个名分。可惜。她并不稀罕。甚至有点兴奋，她猜到对了，也赌对了。这世间没有比裴桉的父母更好的“帮手”，尽管他们的初衷并不好，但这一点也不影响他们互相利用。“带路吧。”清冷应了一句。踏出清风苑时，回头望了一眼，想必那位还能睡上一个时辰，也够他们谈好条件了。这几日，她便注意到，裴桉的药碗里被加了不少“好东西”，想必那两位怕是早有计划。自然不会伤害亲生儿子，不过借她的手喂下去，一箭双雕，倒是好计谋。恐怕连让她如何“死”都想好了。带路的婢女，往日也见过这位清月姑娘，可不知为何，这次再见却感觉大为不同。以往同为婢女，身上都带着和她们一般的委曲求全。可这会，她身上气质骤变，不卑不亢，眼神坚毅清明，再加上那张貌美的脸蛋，看上去像世家出来的贵女。难怪，世子会如此喜爱。可一想到待会正院里要发生的事情，心里不由有点惋惜。可惜，长得再好，看起来再像，终归也和她们一般，是个婢女罢了。没有什么好下场。正院里头，宁氏和老国公正襟危坐，不错眼瞧见踏进来的女子。宁氏向来不喜掩饰喜恶，皱眉冷眼，满是不喜。而老国公则正襟危坐，细细打量一番这女子。心里给了个不错的评价。可这样的人，从一出生就注定落在泥中，没什么前程。比起往日的小心警惕，这回苏清月身形挺拔，语气沉稳，只稍稍请了个安，便冷静站在原地，等着这两人开口。这番对峙，倒是有较量一番意思，最后还是宁氏没忍住开口。“行了，你不必装作这番样子。不管如何，我绝对不会容忍你进我家门。”语气中，满是瞧不上。便是听惯糟烂之话的苏清月，也不免觉得好笑。这种车轱辘话，她说得不烦，自己听得就腻了。好似她多稀罕似的。可惜，她每每否认，这些人总是不相信。这个时代，女子话语权相当低，更何况是她这样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婢女。难怪，没人信她的真心话。“夫人不必如此激动，我并不愿留在府里。”抬眼轻笑回她，带着几分讥讽。“夫人瞧不上我这出身，我亦不喜这女人众多的后宅，不过都是可怜之人不是？”说完还沉思几秒，故作真心般朝着国公夫人发问：“对了，这事您最有感悟才是啊！”人犯她一尺，她必还这人一丈。满脸讥讽笑意，就这般看着宁氏气怒起来。“你---”“好个不懂规矩之人，竟敢这般取笑我？”宁氏气得站起来，指着她骂。她这辈子最恨的便是夫妻不和之事。没曾想，有一天会被一个婢女嘲笑，她如何能忍。一把砸了茶盏，怒吼着：“来人，把这个不知死活丫头给我拉出去好好教训一番。”守在边上的婢女刚想上前，就被苏清月眼神给威慑到：“谁敢！”“夫人怕是不知道，我如今是个良民，不是你府中婢女。我这条命，还轮不到你随意打杀。”她一点也客气，撕破脸皮和国公夫人对上。这原本就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交谈。既然这两人心怀恶意，她也不用装作好欺负的模样。真要是那般，恐怕才会丢了小命。“好啊！你这小---”宁氏这辈子都没被人这么对待过，气得脸红脖子粗，还想发怒，却被一旁沉默不语老国公给打断。“砰”的一声，裴沉拍案，眼神发沉：“都给我闭嘴！”面色渐冷，嘴角绷直，看着这女人，冷哼一声：“看来，是我们小瞧苏姑娘。”也是，能让他那位一向挑剔的儿子如此喜爱之人，怎么仅仅是个貌美之人。如此气势，能言善辩，处变不惊的模样，要不是出身不好，他倒也不是不能松口。可惜。背手站起身来，眸色阴翳盯着她：“苏姑娘，我们国公府不能容你。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自愿离开，我奉上银两。二是我们将你送走，生死不论。”果然是常年身居高位之人，开口便是命令。哪有选择，不过说得好听。对上这种人，心里难免有点紧张，但面上还是一如既往冷静。“国公大人，能够安排好吗？能够让世子别在找我吗？”裴沉听她这话，露出一丝不解：“这是何意？”苏清月淡淡一笑，似是有点无奈：“我早便说过，我不愿留在他身边，甚至几次离开，但从未成功过。”“不是我不愿，而是裴世子不肯。”裴沉听完面露尴尬，可随即又冷笑不已，像是在嘲笑她疑问。“这由不得他不肯。”“只要你别耍歪心思就好。”眼中满是对她的不信任，苏清月也不介意这点讥讽，眼中冷寂一片，向面前之人提条件。“我自会配合国公大人。”“但有两个要求。”宁氏听到她肯离开，激动站起来，急忙询问：“你说，我们答应！”“第一，大人帮我送一封信入宫。”“第二，我要假死离开。”这是她早就想好的办法。只有她死了，裴桉会放下心里那点执念，或许过上几年，也或许是几个月，便会把她忘了。她亦可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但她死亡这件事，必定瞒不住宫中明月，便只好让她安心为先。裴沉听闻宫中，眼含戒意，如今新帝性格难以捉摸，他们这些臣下做事也变得小心起来。“你和宫里何人有联系？”语气充斥危险。苏清月不想让他们知道明月之事，闭口不言，只说这两个要求缺一不可。僵持之下，她还是赢了。离开正院时，紧绷心口忽而一松，是个好开端，她需要仔细计划一番。眼神望向府外，想着怎么才能和叶灵联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