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往的家仆皆换上了一身素衣，穿梭其中为来客引着路。</P>

走入厅堂，念经声越来越清晰了，一众和尚正盘坐在蒲团上捻着佛珠，嘴里不断低声吟诵着《往生咒》。</P>

岑洛仪着一身孝服跪在棺材前，一日多未见，竟像憔悴了许多。</P>

嘴唇干裂，红肿的眼下也是一片乌青，好像一日未睡似的。</P>

余光瞟见有人来磕头，岑洛仪朝着来人欠了欠身子，而后麻木地往火盆里扔了一把金元宝。</P>

“岑姐姐，还请节哀！”</P>

听到熟悉的声音，岑洛仪讶异地抬眼望来，眼中先是迸发出一瞬的光彩，而后慢慢消退，最后只浅浅朝他们点了点头，“谢谢你们能过来送兄长一程，他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的！”</P>

她的眼中似还有许多话要倾诉，碍于场合不便，只将话全都咽了下去。</P>

岑洛仪身上带着热孝，不能登别人门，只能沈代玥日后再来找她。</P>

“等我在京城安定下来，定再会来的。”</P>

岑家胡同外没多远就是闹市，二人不急着回去，准备先走一段路再找车回去。</P>

路过一家衣帽店时，沈代玥转身就拐了进去，随手也将周言谦拉了进去。</P>

立刻有伙计笑脸盈盈地迎了上来，“两位客官，看着什么？”</P>

“可有男子的斗篷？”沈代玥打量着墙上挂着的一件件冬衣，随口问道。</P>

“那小姑娘可是找对人了！”伙计说着转入柜台后，取了竹竿，在墙上挂着的一排衣裳中一阵挑拣，“客官您瞧！这些都是上好的皮毛硝制成的斗篷，瞧这颜色多鲜亮，最适合年轻的小郎君穿了！”</P>

“你瞧喜欢哪一件？我买了送你。”沈代玥仰着头仔细比对着，她瞧哪件都好看，用肘推了推周言谦，示意他选一件。</P>

周言谦扫了眼墙上各色狐狸皮、貂皮制成的衣裳，收回了目光，淡淡道：“不用裘毛的，就普通塞棉絮的有吗？”</P>

伙计有些失望，但依旧热情不减，放下杆子走到了另一边角落，挑挑拣拣拎出一件来，“这就是棉斗篷了，不过我建议买这件。”</P>

他将斗篷从衣架上取下，走到沈代玥面前，仔细给她展示着：“您瞧，这件外围都镶了圈兔毛，面料可是织锦，里面填的是今年新收的棉花。”又暖和又有面子。</P>

伙计说着悄悄给沈代玥比了个数：“关键是它只要这个数，比那些墙上的裘皮斗篷实惠多了！”</P>

沈代玥很心动，她望向周言谦。却见他眉心微蹙，“我只要最简单的棉罩衣就好。”</P>

周言谦觉得衣物只要保暖就好，好看那是姑娘家的事，不值当为了他多花那些个冤枉钱。</P>

“客官，我看您也在书院读书的吧！男子出去走动总要穿得气派些不是？”</P>

这句话打动了沈代玥，日后周言谦还是要出去读书走动的，可不能太过寒酸让人看扁了去。</P>

不管周言谦如何拒绝，还是将它拿了下来。倒是因瞧着周言谦不是很想要的样子，那伙计生怕生意做不成，还额外送了一副护耳。</P>

还未出门沈代玥就直接让周言谦披上了，果真是人靠衣装，这件鸦青织锦镶毛斗篷披在身上，倒衬了几分贵气。</P>

沈代玥不禁有些恍惚，如果家中没有发生变故，他该是怎样一个意气风发的模样啊！</P>

周言谦捕捉到她怔愣的目光，疑惑道：“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果然还是穿个普通罩衣就好了，肯定是好衣服穿他身上糟蹋了！</P>

沈代玥窣地抬头，对上他明亮的眸子，热气一时上涌，连忙转身摇摇头。</P>

天爷呀！他这样子可不能叫人瞧了去，不然定是见一个迷倒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