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叼了包药在嘴里，喝到一半，大概真把她苦懵了，咬咬牙，电话就拨了过去。</P>

等待电话接通的那几秒，桑南溪看向挂在架子上的那两件衣服，眼前似乎能勾勒出周聿白穿着这身衣服的模样。</P>

“喂。”他的声音难掩倦意。</P>

原本准备好的话噎在了嗓子眼，耳边只剩下平缓的呼吸声。</P>

周聿白放下手中的笔，朝宋承良使了个眼色，门被静静带上。</P>

这是五年来，她给他主动打的第一个电话。</P>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周聿白怕桑南溪出了什么事，这才开口：“溪溪，说话。”</P>

桑南溪猛然回过神，忘了嘴里还叼着药，一张嘴，剩下的药就那么落到了地上，瞬间从被撕开的小口里淌了出来，沾湿了一片。</P>

桑南溪无暇顾及，抽了几张纸垫在脚下，将注意力又放到了电话上。</P>

又是熟悉的点烟声。</P>

桑南溪看了一眼台面上那个金属外壳的打火机，第一次有些后悔，自己当时不该把那坏习惯带给周聿白。</P>

愧疚心使然，“别抽了。”这句话脱口而出。</P>

一声低笑从嘴角溢出，“嗯，掐了。”</P>

语气宠溺，像是在给她报备。</P>

桑南溪因这声笑面颊染上了恼怒的绯红，语气生硬地转移了话题：“黄老先生今天来找我了。”</P>

“嗯。”</P>

“展览的事，谢谢你。”</P>

“嗯。”</P>

听着对面的回答，桑南溪突然有些后悔打这通电话了。</P>

明明黄老先生也只是顺口一说，偏偏她自己放在了心上。</P>

该说的话说完了，周聿白却没挂，嗓音哑得像是在跟她撒娇：“再跟我说两句。”</P>

桑南溪觉得，周聿白那烟一定没掐。</P>

周聿白其实也没什么贪图，只是想再听听她的声音。</P>

原本洒在她脚上温热的药汁渐渐凉了下去，黏在脚上，并不舒服。</P>

桑南溪有些小洁癖，照理是该挂了电话，赶紧擦干净了先。</P>

可那药汁往地毯上淌，洁白的毯子边角都被染成了浅棕色。</P>

脏都脏了。</P>

桑南溪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你的衣服，我怎么还你。”</P>

这话更像是在说，你的人情，我该怎么还。</P>

还了，他们就两不相干了。</P>

她千方百计地想着和他划清界限。</P>

周聿白轻笑。</P>

桑南溪心头一跳，只觉得自己的心思早已被那素来擅长洞幽察微的男人猜透。</P>

她克制住语调里的慌张：“你不要我就扔了，我挂了。”</P>

周聿白的声音是在她挂断电话的前一刻传来的，轻缓悠然：“溪溪，不急。”</P>

不用急着挂他电话，还是不用急着还他衣服，又或是两者都有。</P>

没人猜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