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仲安视线从书面移开,“早晨和爸妈说过,我可以在医院订餐,不用这么麻烦。”</P>
舒芸放下餐盒,“我和家里阿姨一起给你炖的补汤。”</P>
“我喝不下,胃里不舒服。”</P>
商仲安洗胃后,确实一直不舒服。</P>
可他越是这么平静如水,不过问,不数落,不指责,舒芸心里越是过意不去。</P>
好像他的险些丧生和她没关系一样。</P>
舒芸脱了大衣坐到床边,盯着商仲安左手上空落落的无名指。</P>
“老公,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糊涂,你原谅我可以吗?”</P>
两串眼泪从舒芸脸上滑下,她摸出大衣口袋里那枚婚戒。</P>
扯过商仲安的手,往他无名指上戴。</P>
“我不逼你生孩子了,以后我们好好过日子,好不好?”</P>
商仲安收回手,目光淡然,也漠然。</P>
“舒芸,我也尝试过,但是做不到,对不起。</P>
也许,这辈子很多事都能让我们死磕,做不出的题,升不了的职……但是婚姻不能,以后路还长,你值得更好的。</P>
我就不陪你了。”</P>
商仲安合上手里的《史记》,“我们就止于此吧,舒芸,我净身出户。”</P>
舒芸指尖捏着商仲安的婚戒,硌得指腹凹陷。</P>
生生的疼。</P>
有眼泪掉到舒芸的羊绒大衣上,又滚滚而落。</P>
破碎在这人世间的滚滚红尘中。</P>
“老公,”舒芸眼睛哭得通红,泪盈盈地看商仲安。</P>
“你再陪我走一段路,好不好?”</P>
商仲安轻摇头,“舒芸,鬼门关走一遭,我已经筋疲力尽,一步一挨,所以抱歉。”</P>
舒芸止不住地掉泪,最后扑到商仲安腿上,眼泪打湿他被子。</P>
他小腿上有一块冻伤,上了药后遮了薄薄纱布。</P>
眼下,舒芸胳膊肘恰好硌在商仲安小腿上。</P>
冻伤在纱布下丝丝地疼,鲜血洇湿出来。</P>
商仲安眉头皱了皱,试着把腿抽去一边。</P>
“舒芸,不好走的路,我们就及时停下,总要说再见,何必再多走一段,去吃更多的苦,你说呢?”</P>
舒芸好久不说话,最后终于按着商仲安的腿抬起头。</P>
“我的错,我是始作俑者,硬拽着你,陪了我一年多,我总以为你会爱上我。”</P>
舒芸停顿一下,“商仲安,其实你也是个死磕的人。”</P>
舒芸从病床边站起身,拿纸巾擦干脸上的泪。</P>
她看了看病床上的法定丈夫,“要过年了,我年后跟你去办手续。”</P>
商仲安坐久了有些累,脸色明显更冷更白。</P>
额头浸出些虚汗,“好,谢谢你舒芸,一会儿路上小心。”</P>
闻言,舒芸又哭起来,“你就这么急着赶我走?是不是有人要来?”</P>
“没有人来。”商仲安闭上眼睛,“我累了,想睡一会儿。”</P>
他再没说话,眉目间的微皱舒展开,真的睡着了。</P>
商仲安就像用一把名为“温柔”的刀,软中有硬地,即将把这段婚姻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