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沙哑的声音开口：“戴久了是不是很疼？”江心能说什么？对啊，当然会很疼。说这样的话，沈南州会心疼她吗？不会的。江心一直不习惯在他面前示弱，不是被他逼得万不得已，她连眼泪都不愿意对他流。她若无其事道：“还好。”沈南州从不觉得自己是个怯懦的人，好像遇到任何事情都能很果断的面对，但是此刻他连触碰她耳朵的勇气都没有。他张了张嘴，极力克制下才听不出声线里有些颤抖：“我那个时候气疯了，我……”江心不想和他谈这些了，她打断了他：“没关系，我活该的。”沈南州满腔的话都被她这几个字堵了回去，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好像骤然失了声。他何曾被逼到过这个份上，想说的话又硬生生的吞了回去。因为佩戴了助听器的缘故，她现在听他说话也不会那么难受，耳朵也不会再随随便便因为受到刺激就嗡嗡的响，确实是没那么疼了的。当然戴的时间太长，还是会不舒服。她看着沈南州：“沈先生，你说的是对的。”沈南州沉默无言，不明白她要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他对她说过的话太多了，有些还记忆深刻，有些已经记得没那么清楚。江心对上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的很清楚，生怕他没有听见：“我们之间，什么都可以谈，就是不要谈感情。”这是沈南州的原话。大概是刚结婚的那段时间，她藏得还不够好，被他看出了点什么。沈南州漫不经心对她说出的一句话。他早就看透了一切。如果当初她就能把感情分的清清楚楚，克制住，隐忍住，一点点割舍掉对他的爱。现在也不会如此。很多事情，没有感情，真的就会好办多了。不会难受，不会痛苦，不会心有不甘。沈南州还记得的确有这回事，那个时候他确实是这样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假戏真做，就很麻烦了。掺杂了不该有的感情，做事总会拖泥带水。没想到这句话有朝一日，竟然会变成一把刀，用力的扎到了他的心口，血流成河。沈南州生硬的扯开话题：“你饿吗？”江心说：“还好。”沈南州点点头：“嗯，我去做饭。”家里依然只有一个钟点工，按时打扫卫生和做饭。管家和其他佣人，并不用长时间待在这栋别墅里，因为沈大少爷在家的时候就不喜欢有很多人。沈南州走到厨房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问她：“你想吃什么？”江心想了想：“我都可以。”她不挑食。她回答完沈南州也没看他，上楼去收拾东西。江心关上卧室房门，坐在地毯上发了会儿呆，心里有点麻麻的，不是真的毫无感触，有些瞬间还是控制不住会觉得难受。但是比以前真的好了很多很多。不会痛得嚎啕大哭。不会觉得难过的、伤心的快要死了。江心花了点时间把自己的衣服塞进另外一个衣柜里，两个衣柜，分的很开。她还不想下楼，趴在床边，玩了会儿手机。宁肯对着手机发呆，也不想下楼去面对沈南州。可能是太累了，不知不觉间她趴在床边就睡着了。沈南州很快做好了晚饭，上楼推门而入之前，轻轻敲了两声，无人回应。他放轻了动作推开房门，少女坐在地上趴在床边睡得正香。可能这是她最毫无防备的时候，侧脸对着玻璃窗外的阳光，正好能看见那只戴着助听器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