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了件衣服套上,陆仁亿还在纠结要不要下楼去?</P>
还是假装自己要睡了?</P>
忽的,陆仁亿看见,有条火光组成的长龙向他们住的地方来,</P>
长龙未到跟前,粗野汉子粗声粗气的哭嚎先一步到了,</P>
“闵医生!闵医生!救人啊!救命啊——!”</P>
发生什么事了?</P>
火把组成的长龙急突猛进,不一会儿,就到了楼下,</P>
附近的一片黑夜都被火光映腾得如白昼,七、八个浑身沁了血的男人被人抬着停在门外,</P>
早就听到了声音出门查看的闵白行、邵追立刻问了,</P>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伤得这么重?”</P>
陆仁亿也下了楼来,顺道把闵白行自己搞的急救箱拿了出来,</P>
大队长和村支书都在,愁苦着一张老脸,没先正面回答,:“闵知青,麻烦你先给他们止止血,我们拿布条绑了,还是止不住血,再这样下去,他们撑不住的。”</P>
血色的红实在是太重,陆仁亿和邵追给闵白行打下手,先给受伤最重的人处理伤口,</P>
受伤最重的人已经陷入昏迷状态,扒开看瞳孔有涣散的迹象,</P>
血染得到处都是,原本衣服的颜色都看不出来了。头上挨了重物的袭击,胸腹上中了三、四刀,刀伤又长裂口又大,最深的那道都能看见肋骨了!这才会有那样大的出血量。</P>
如何的救治成了闵白行头疼的点,“我这没有医用的缝合线,也没有那么多的外伤药,伤得这样重,你们就该立刻送镇上的卫生所去,抬我这来就是延长他的救治时间!”</P>
大队长脸色发白:“闵知青,那还有得救吗?从咱们这去镇上,起码也要一个多小时,真拖到那时候,我都怕他的血流、流干了。”</P>
闵白行也麻爪,他的医术有限,像伤成这样的,哪一个不需要上手术台的?</P>
“就算我能行,也没有能用来缝合伤口的东西啊……”</P>
“我听说,早期的缝合线是用羊肠做的?”陆仁亿提出建议:“昨天我刚收了只六、七个月的小羊,本来是准备养大了吃肉的……白行,它的肠可以用吗?”</P>
“按理来说,羊肠线是可以的,伤口也能吸收,但是!我只用过已经制作好了的的羊肠线,并不知道具体的制作方法啊!”</P>
“这可要怎么办才好哇?”</P>
这时人群里出来个女人,她小心的瞥了眼村支书,看他没注意,扑的,就跪到闵白行的脚下,抱住了他的腿:</P>
“闵医生,王成海没救了,我们家的万福受的伤轻,他还有救,闵医生你行行好,先救救我们家万福吧!求求你了,闵医生!”</P>
她这话一出,王成海那边的家人立刻不服:“嘿咦!你们家郑万福就腿上不小心捱了一锄头,都没流血,他等等怎么了?哪像我们家的成海,就剩半条命了!闵医生就该先救我们家成海!”</P>
“先救我家万福!”</P>
“先救我家成海!”</P>
骂战一触即发,</P>
有了两家人的出头,其他家有受伤的人也纷纷申请出战:</P>
“闵医生,你救救我家诵国吧,他年纪还小,叔叔伯伯们皮糙肉厚,稍稍等等是可以的,我们家诵国不一样,他才十七岁啊!十七岁啊!他要是没了,我们一家子还怎么过啊!”</P>
“不要听他的,王诵国的那点小伤哪里就至于没了?我家的树桥才是真可怜,一把老骨头了,还学小年轻往上冲!”</P>
“……”</P>
场面一下子就乱了起来,他们将闵白行重重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你拉我抢的,都求着先救自己家的人。</P>
“好了!!”大队长暴喝一声:“你看看你们自己像什么样子?还不都都退开!!让闵知青救人!”</P>
大队长发声了,包围闵白行的人依旧没想放过他,陆仁亿仗着自己长得高,在外面接了一手,才把狼狈到衣服都要被撕碎的闵白行从人群里拯救了出来。</P>
邵追肃着一张脸对着大队长和村支书说:“我能替闵白行保证,他会全力救治,但不能保证能全活,愿意的话,就让他救人,不愿意的话,抬着人走吧,也不用堵着了!”</P>
大队长和村支书互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的同意了:“也没更好的办法了,救人吧,能救回来一个算一个。”</P>
整了整歪斜的衣服,闵白行心中也有气,他还没过像块橡皮糖被这么揪过来扯过去过,</P>
“村支书,叫几个人,把人抬进去,别让人再来拉扯我,不然,就都不用救了,你们自己上卫生所去吧!”</P>
“不会了,不会了,闵医生,你先别气,先别气、”村支书讨好的朝闵白行祈求,转头就点了人,“你、你、还有你,人都是瞎的吗?还不快把人都抬进去!”</P>
村里原来的那个赤脚医生跟着闵白行进屋去抢救人,还有点了几个没家人受伤的人进去帮忙。</P>
剩下的,全都留在房子外,等待消息。</P>
“白行在里面抢救人,大队长,现在能说说,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吗?”</P>
“唉,还能是什么,还不是老天在作怪!”大队长拍着大腿哀叹。</P>
村支书也眼角抹泪:“几个月了!几个月了!一滴雨也不下,咱们靠着河还好说,还能引着河水灌溉。其他没靠河的村子,地里的麦子都晒死了,不知道哭倒了多少人!”</P>
“慢慢的,河里的河越来越浅了,河床都露出大半了。”</P>
“天杀的上河村,他们居然还在上游截流蓄水,引灌他们村的地!河水不来,我们河间村的人去和上河村的人理论,最后把他们做起来的土坝捣了,才有水能流下来。”</P>
河间村的村民在这一刻同仇敌忾:“今天夜里,上河村的那帮杂种又做起了土坝截流!地里的麦子就差一点就能收了,水是万万不能断的!那帮杂种就是想撅我们的根啊!”</P>
“所以,你们……”</P>
“乡亲们都气不过,就又去和他们理论。”</P>
“他们伤了我们七、八个,他们也不好过,我们都双倍还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