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接过符，微微点头，没有说什么。愁九两人升空而去，他的目光久久纠缠。

结界散去，小满默默跟随非陵回到寝宫，两人默默干自己的事，虽然满公公总是走神。

夜间，非陵坐在桌后装模做样批奏折，眼光一直停留在小满身上。她坐在窗前，看着外面，窗外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

我不可能叫你走！

非陵暗自烦心，就算他看出小满心已经不在这里了，却还是说不出要她离开的话，至少不要叫他主动来提。

小满的决定是什么？她根本没犹豫过。

先前她留了一片花瓣在愁九衣摆上，他俩离开此间之前，她可以窃听。她确实为母亲的事焦虑，但搞清事实真相更重要。现在已经听不见他俩的声音了，想必已经去了迷途界。

窃听得来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异常，除了愁九对她的犹豫表示不解，抱怨了几句，梅姑姑几乎没说什么话。

这两人应该可信，做出这个结论，她长长呼出一口气。

“唉……”

非陵立即正襟危坐，死死盯着她。小满回头看向他，目光涣散，像是对他说话，又像自言自语：“母上大人以前也失踪过几次，每次都能自己脱险回来。”她顿了顿，“这次情况却是不同了些。”

有人牺牲了，情况确实危急。非陵没回答，他实在不敢问她的决定。

“她从来不喜我参与她的工作……以前，我总想靠自己的力量去找她，给她个惊喜……哪知她先给了我一个惊吓。”她苦笑着走到他跟前，盯着他双眸，慎重道，“我要去找她。抱歉约定不能兑现了。”

冬焱帝君，抱歉！

猜到结果是一回事，亲耳听说是另一回事，非陵痛苦的紧闭双眼，再睁开时，他已恢复冷静。“你走吧。”

他想装出心平气和的样子，可惜做不到，灵魂中有人在叫嚷：别让她走！

“我等你回来。”他沉声静气，心却在滴血：她不会回来！这究竟是谁的痛苦？

“我等你回来。”他又说了一遍，心如止水，寂寞却化成冰雹袭来，水花飞溅。

“八荒界的时间与此间不同。”小满犹豫着开口，此界时间过得如此快，她还能在他有生之年赶回来吗？

不愿他留下心结，他是要重走修仙路的人，他是要改写命运的人，怎么能留下这种执念？干脆……

“我说了让你走！还不快走！”非陵怒目圆睁，眼中射出光来，小满被刺痛，她捂住胸口，痛苦道：“好，好痛。”

“小满！”非陵跑过来，紧紧把她抱在怀中，“对不起！我伤到你了是吗？”他怎么能伤她呢？即使她起了封印她记忆的念头，他也不该伤她啊。

“呜呜……”小满委屈极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她！他怎么可以吼她，他从来没生过她的气，就算她让他回不了天庭，就算她让他在轮回里受苦，他都没生她的气……

想到这，小满停了眼泪，又仔细回想一遍，惊讶抬起头，拿手抹了抹眼泪：“你真的生气了吗？”

非陵苦笑，双手手捧起她的脸和他直视，柔声道：“没生气，从来没有生气。如果你是问我刚才为什么吼你，我只是想阻止你封印我的记忆。”

“你！你！你怎么知道？”她结巴了，别说是看出来的，你这又不是嗔目！

“看来你真有这种打算。”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包含无可奈何的痛苦，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做什么，算不算爱的太多。

“我宁可被孤单侵蚀，变成傻子，也不想变成师兄那样的忘情之人。你懂吗？”

小满呆呆点头，她错了，非陵比想象中勇敢，她不该打击他的决心。

“我赶不回来，赶不回来怎么办？”她带着哭腔喊道，好怕他再次失望，她不想负他。

“那就约定来生再次相见。”双臂收紧，抱紧她。

小满双手回抱，慎重道：“如果这世我回不来，下一世一定去找你！”这是她第一次对他做出承诺，发自内心的。

非陵把头埋在她肩窝，轻轻嗯了一声，心中不安缓缓褪去。

他暗下决心，下一次，一定要早早想起她，下一次，一定不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