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界内的师徒二人感知到外面的动静，担忧望去维持着原状不动的云舒。</P>

一条带着点黑灰色的蛇影慢慢将云舒围困中心。</P>

云舒全然不知晓外面的情况，目前她正专心对峙着黑暗中的那只眼睛。</P>

毕方感知到四面楚歌的危险，来不及传音，一截巨大阴湿的蛇尾悄然从背后缠上身，随即拖拽入黑暗吞没！</P>

云舒惊觉，施法跟上毕方的残影。</P>

脚底倏地撕开一道口子，一张撑开最大的蛇口腾空将云舒吞入腹中。</P>

当意识渐渐回醒，云舒撑地做直身子，环顾四周风景。</P>

早春张遍地。金灶初开火，仙桃正发花。净是田园风光。</P>

云舒于树下，听见后边传来一阵细微的声音，闻声回头，撞入一名受伤的高大女修穿过自己的身体，向前走去。</P>

阳光明媚，翠玉葱葱，她捂着胸口却捂不完的窟窿，一步一步扶着旁边的树前行。</P>

最终，她向前踉跄几步，狠狠摔入茂盛的草群。</P>

茂密如海藻群般滑亮的长卷发散落开来，如被人突兀砸开的水墨画，杏子挤破的汁水，她的身型在人与妖之间来回切换，随着气息的减弱定格为人身妖尾。</P>

那是一条巨大漂亮的墨鳞蛇尾，长而弯曲，好似藏于云海中连绵起伏的山脉，林间十八弯的小路。</P>

春光明媚，她却渐渐看不见这盛世繁华，墨玉般肤色隐没在树中阴影，几乎融为一体。</P>

胸口的血已经流出一条小溪，晕染着四周的翠绿。</P>

感受着体温弃之而去，她释然昂首，苦笑地张开双手，阖上双眼，消瘦如刀斧削刻过的惊人之容不存在任何憎恨狰狞，只有恬静安详。</P>

林枝间小鸟叽叽喳喳不停，纷纷落在她的身边歪头，这是送她归途的最后一群伙伴。</P>

“沙沙——”</P>

“哗啦啦——”</P>

鸟群突然惊飞，掀起一阵凉风过去。</P>

云舒忽然听见还有另一道声音出现，转身——一抹雪白突兀跳入眼中。</P>

女妖蓦然听到靠近的脚步声，还有一点踩在蛇尾的温暖。</P>

“死了没？”</P>

那是比幽谷里的黄鹂还要动听的声音，哑哑地，带着点鼻音哼调，却无比轻快。</P>

黑蛇小幅度摇头，只见一团与雪同度的白逐渐挤入视野。</P>

一只白狐趴在黑蛇的胸口用妖力替她止血，尾骨长出的蓬松大尾巴不自知地扫过蛇尾一遍又一遍，勾起黑蛇阵阵痒意。</P>

撩拨着黑蛇的神经，又让黑蛇无法做出反抗。</P>

实属有趣极了。</P>

林间的碎光铺盖在一蛇一狐，暖洋洋地增生些许无形暧昧。</P>

白狐止血完，摇身一变成个粉衣小姐，肤白玉面，耳朵和尾巴依旧还长在皮肤外。</P>

她抖了抖那双俏耳，三千银发媲美银雪，与之不相上下。</P>

“还能动吗？不得，我背你回去。”</P>

看来两妖是熟识。云舒想。</P>

黑蛇再次摇头。</P>

白狐抿弯了嘴，没好气地扛起黑蛇的上半身在后背，颠簸了几下身上的妖，</P>

“把尾巴盘在我腰间，不然行动不方便。”</P>

仿佛被海藻占领的某颗脑袋不自知蹭过白狐的侧脸，蛇尾小心翼翼地缠盘那截对于她而言不堪一束的腰肢。</P>

这用点力都得折断吧？</P>

黑蛇感受着下肢的纤细，心想。</P>

白狐本就是个耐不住寂寞的性子，边走边跟黑蛇扯起各种从人间打听来的小道八卦，讲到觉得有趣的点子上，那双含情上挑的狐眼充满曦光，生动得要跳入黑蛇的心口，屡次站在心门反复游离。</P>

云舒跟着她们一路走，走过春夏秋冬，走过山川河流，听着那位狐族生动俏皮的语调，似春新的燕子，哼哼唧唧的，富有生命力，好让人心喜。</P>

可情景一转，高山下云海滚滚，悬崖边的巨石上只留着一条巨蛇眺望远方。</P>

蛇头回身，高大显赫。</P>

“你不是她。”</P>

“欲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