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獠不紧不慢地走向何不应，话里满是蔑视：“你这样弱小的虫子也配自比救世主？狂妄无知。”</P>

何不应弓着腰捂住涌血不止的心口，死到临头了眸中却也不见丝毫畏缩之意。</P>

“像你这般的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百年来挑战我的人族数不胜数，他们哪个不是所谓的人中翘楚？”梵獠立在何不应跟前，居高临下俯瞰着垂死挣扎的人，告诉他道：“可是他们还是死了，一腔热血的英雄主义不过是自焚的火罢了。”</P>

何不应仰起头，不经意间察觉了梵獠身后那尊处变不惊的残佛也在注视着自己。</P>

妖怪的冷漠残酷，佛像的悲悯泰然。</P>

何不应觉得人在快死之前或许真的会傻掉，现在居然还在许愿神明救赎自己。</P>

“你怎能伤我师父。”扶桑的声音忽然传来，背面偷袭的动作被梵獠敏锐感知。</P>

“不要——”何不应近乎崩溃地吼了出来。</P>

仅剩一米不到的距离，梵獠手中的长剑一抖，奇快无比地砍下了扶桑的右臂。</P>

何不应目眦欲裂地提上正宗，毫无章法地挥动着手中的剑。</P>

梵獠闭着眼游刃有余地避开了攻击。</P>

可何不应在接近扶桑时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一只手拥住扶桑悄声说了什么。</P>

梵獠并未阻止，反而漫不经心地旁观着，好似玩心大起的猎食者陪着猎物做结尾的死亡游戏。</P>

万万没想到的是，何不应笑着拍了拍扶桑的后背，又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人活生生扔到百米开外了。</P>

扶桑在空中大喊道：“何不应！我等你！”</P>

见此情形，梵獠“噗嗤”一声忍不住笑了，“还真是值得一笑的师徒情深。”</P>

何不应用正宗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切齿道：“你就笑吧，之后有你哭的。”</P>

梵獠不耐烦地动了动耳翼，挑衅道：“抓紧点时间把绝招亮出来，毕竟你马上就要死了。”</P>

何不应一手持正宗，一手中指食指并拢缓缓掠过剑身。</P>

“人间自有正道在，驱邪缚魅不容缓。”</P>

念着，何不应手臂青筋暴起，指尖也挤出了鲜血。</P>

“今兹祸患扰民乱，必有神方. . .”</P>

此时，何不应指头尖的皮肉已被尽数磨去露出了一节节森森白骨，他咬紧牙关将手指划到剑端，吐出剩下的咒词，“降天威. . .!”</P>

“万神护灵咒。”梵獠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靥，展开羽翼腾跃冲天。</P>

晓幕顷刻压暗，周围无缘漾开浑浊的妖气和一声声冤魂鬼魅的哀嚎。</P>

两剑交锋时激荡起阵阵余波，何不应这一剑如破晓长龙，铮铮剑鸣惊长空，剑光照在正宗锃亮的刃面上显得杀气凌厉，挟着日月玄宗的韵力注定锐不可挡。</P>

远处的扶桑盯着那耀眼的光芒，心中默默为何不应祈祷。</P>

终了，一束金芒刺穿黑天化作清晨的第一缕晨曦普照大地，纯白的羽毛如庆祝般翩跹飘舞在空中。</P>

与此同时，一轮红日骤然升起彻底驱散夜行魍魉。</P>

扶桑入迷地凝望着某个方向蹒跚走来的人影，“何不应. . .何不应！”</P>

他跌跌撞撞地跑向何不应，用唯一的胳膊抱住了他。</P>

何不应温顺地倚在他怀着，连回抱扶桑的力气都没有了。</P>

“你没骗我，你回来了。”扶桑蹭着何不应的鬓边，感到到热泪盈眶，“何不应，我们一起回曌陵，我带你回我们的家。”</P>

见怀中人没有答复，扶桑又唤了两声，“何不应。何不应？”</P>

何不应仍旧是一言不发，扶桑这才注意到自己染满鲜血的衣襟以及何不应胸口处那个拳头大小的窟窿。</P>

“何不应，你这个骗子. . .”扶桑难以置信地摇着头，埋怨道：“你口口声声说过会爱我的. . . ”</P>

那时的何不应是在偷偷地说“我爱你”。</P>

“啊——”扶桑绝望地哭嚎着，呼唤着爱人的名字却再也得不到回应了。</P>

最后一刻，何不应死在了扶桑怀中。</P>

连告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