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培风掐断这个话茬,“走吧。”</P>
“去哪?”陆健眉头微蹙,二哥变得不一样了,说不出的感觉。</P>
杨培风一脸严肃道:“你要赖账?”</P>
他可记得清清楚楚,江不庭欠的刚刚已经一笔勾销。至于陆探花,与自己有亲嘛,勉为其难,将那条小命儿折算成十坛陈酿松花。</P>
陆探花后知后觉,心思活络起来,弯腰伸手道:“杨公大驾,请!”</P>
“臭德行。”杨培风暗自啐了一口。</P>
出了书楼。</P>
杨培风拍了拍身上灰尘,头也不回地离开。</P>
陆禾仍沉浸在玄妙的感悟中,茫然地跟上两人脚步,下了台阶,才想起大门尚未关上。她火急火燎转身,谁知刚抬起一条腿,就听“砰”的一声响动,大门自行关闭。</P>
和她刚来书楼时的说法,如出一辙的场景。</P>
她惊愕道:“活神仙!”</P>
“你是真呆还是假呆?若非二哥大驾,老前辈都不待搭理咱们的。”陆健欲哭无泪。</P>
遥想上次来这里,他还离得老远,就被守阁人呵斥。</P>
探花郎?</P>
狗屁不是!</P>
杨培风看着挺穷,但在某种意义上,又地位超然。</P>
三人走到木奴丰时,杨培风放缓脚步,眼神飘忽不定,“你们先去,我换洗好衣衫就来。”</P>
不给兄妹俩说话的机会,他进了屋,便将大门关上。</P>
屋后,有一口他与老王共用的水井,没费什么功夫,便将浴桶打满。</P>
九月末,秋凉天。</P>
杨培风就着冷水,将内心的烦躁都清洗掉,之后换上华服,一丝不苟地梳理长发。</P>
铜镜内,有一张与他沙哑嗓音截然相反清秀面庞,呈现出病态的苍白。一双好看的瑞风眼极富神韵,流露温情的同时又不怒自威。</P>
这或许,是他唯一,值得感谢陆老爷的地方。</P>
杨培风走小路,悄悄摸到附近的“藏宝阁”,上次他有心,却没银子进去的地方。</P>
接待他的是一位长裙美妇,这间店的掌柜。</P>
扶风城怎么说,也是容纳二三十万人久居的地方。</P>
刀枪不入的甲胄不好买,削铁如泥的利器,只要有钱,遍地都是。</P>
风韵犹存的美妇给杨培风上茶,谄笑道:“杨公子,稀客,稀客啊!”</P>
杨培风看都不看一眼,自顾自宽衣解带。</P>
“这是……杨公子,您又喝酒了?”妇人喉咙滚动,顿了顿道:“奴家不做那档子生意的。”</P>
杨培风身子一滞,冷冷瞥向对方:“你在瞎想什么?”</P>
他将玉銙带丢在桌上,当着对方的面,将另一根裤腰带狠狠系紧。</P>
风流成性的是陆老爷!</P>
他很正经的。</P>
杨培风打着商量道:“按我的尺寸,用这个换一柄腰带剑。这东西我用了几年,但把上面的玉石抠下来,能值不少。再有缺的银子,你报个价,回头补给你。”</P>
妇人迟疑了片刻,待联想到最近城里发生的事,大概猜到一些,肃色道:“行!”</P>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亲自进库房挑选。</P>
大约过了两刻钟,一柄被皮革包裹的软剑摆在杨培风眼前。</P>
他入手一摸便知,对方有心了。</P>
此剑长三尺,软而不薄,可直可曲,即便不如韬光顺手,但也足够应付一时。</P>
“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杨培风轻声沉吟。</P>
“杨公子,这剑似乎要见血了?”妇人凝视起杨培风的手指,修长而有力,天生用剑的胚子。</P>
杨培风叮嘱道:“希望阁主守口如瓶。”</P>
他赴陆氏丧宴,有备无患。若传扬出去,真遇见危险倒还好,最多失去一次偷袭机会;可若相安无事,那么杨培风,就又要背负一个“小人”的名头。</P>
背负太多,有时也略感压力。</P>
“公子且放宽心,奴家懂得。”妇人答应下来,做他们这行,其实方才那一句话,就不当问。</P>
杨培风并非第一次使用软剑,但像这么合他心意的,倒还从未有过,便询问:“此剑有无名字?”</P>
“并没有。”妇人摇了摇头,说:“从它出炉就一直被束之高阁。扶风城的生意,公子岂能不知?而且我们这行,一年不开张,开张吃一年。买刀枪棍棒的倒有几位,剑就很少,软剑就更少。”</P>
“很贵?”杨培风挑了挑眉。</P>
他没有砍价的习惯,只等老板娘说出一个数字,他便去想办法。</P>
妇人连连摆手道:“不,杨公子误会了。用这玉带交换,虽无先例,却是够的。”</P>
杨老太爷离世前,替杨培风定制了两身出席正式场合的行头,其中就有此腰带,价值不菲。</P>
“我先赴邀,秦老板,再会。”杨培风微微抱拳,行了一个江湖中的礼节。</P>
“公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