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柳新真没外界传的那么邪乎,挚友是真,两家长辈有意撮合是真,若能缔结良缘,谁也不会不情不愿,更是真。但远远到不了山盟海誓的地步。</P>
他们两人投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很淡。</P>
对男女之事,对名利之事,都淡。</P>
而且光阴过隙,杨培风不复当年。柳新亦然。</P>
对方不说来意,他便不问。</P>
最终,柳新指着木奴丰正对着的一条小巷,轻声询问道:“当年郜京有逆臣叛逃,窦牝大人奉旨追捕,最后尸体被发现在那里。陛下天威,一怒之下裁撤书院。你住在附近,有听说吗?”</P>
杨培风眉头一拧,反问道:“具体哪一年?”</P>
“你突然生病那年。”乐雨银突兀开口,他似乎对木奴丰老板很了解。</P>
杨培风慢慢回忆,“那人死状如何?”</P>
“利剑穿颅!”乐雨银神采奕奕,忽地并指刺出,传出响亮的破空声。</P>
杨培风被吓了一跳,盯着对方手臂,叹了口气道:“立秋时,有一姓钟的寡妇,在杏林堂外被活活打死,冤魂难消。以往的城主府官员俱是酒囊饭袋。本以为新官上任总能为民请命,不曾想亦为投机钻营之辈。查案?还是五六年前的案子。呵呵,最多屈打成招,找个替罪羔羊顶上罢了。几位切莫当真。”</P>
闻言,乐望舒脸色微变道:“素闻杨公子剑术卓绝,这次查案有劳相助。若能找出凶手,还死者公道,重新将书院开设起来,也算一桩莫大功德。”</P>
“阁下谬赞,在下不会……”杨培风否认的话刚到嘴边,却自然而然成了另外一句,“不会辱没杨氏声名。”</P>
乐望舒不予置否,微笑道:“此事由家父与陆老爷负责,郜都两位大人督审。他们快来了。”</P>
杨培风十分配合,“好说,好说。”</P>
“对了,杨公子什么病?”乐望舒投出打量的视线。</P>
杨培风摇头,“不知。”</P>
“不知?”</P>
乐望舒沉吟。</P>
是难以启齿,还是根本没病?</P>
杨培风轻描淡写道:“林大夫开药我就吃呗,吃活了是好事,吃死了大家开席,还是一桩好事。”</P>
“杏林堂那位么?有空一定拜访。”乐望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视线落在不远处,“他们来了!”</P>
顺着对方的视线,杨培风望见不远处,出现一行锦衣华服的贵人。</P>
陆氏父子,及一位中年文士分居左右,如众星拱月般围绕着一位鹤发老人。</P>
杨培风心如擂鼓,金印紫绶!迟来了五年,到底躲不掉。</P>
背剑武夫率先开口道:“窦师兄武学登堂入室,非常人所能及。”</P>
有人接着道:“我是当年验尸的仵作,致命伤只有一处,从下颚骨斜入,后颅骨出。推测凶手身高不足七尺。这一点记录在册,陆老爷可以佐证。”</P>
陆景颔首:“不错,而且当时城主府兵卫很快到场。”</P>
乐望舒忍不住发问:“很快是多快?”</P>
陆景尚未表态,那位中年文士率先肃色道:“望舒。没大没小。”</P>
“陆伯父见谅。”乐望舒自知失礼,朝陆景作揖。</P>
陆健替父回答道:“大约半盏茶时间。城主府距离这里不远,赶到时鲜血尚未完全干涸。”</P>
“可凶手却凭空消失了?”中年文士一语道出这桩悬案根本所在。</P>
“确是如此。”有人附和。</P>
“这条暗巷长约十丈,宽仅六尺,两侧商铺具有三层高,天色暗沉。若非事先预谋,难以想象凶手如何得逞,事后又怎么逃过重重追捕。”</P>
“附近人作案。”</P>
几名郜都来的官员,纷纷交换意见。</P>
听到这里,始终不曾发话的鹤发老人,直接下令,道:“引兵一千,将东巷身高不足七尺者逐个审问。有外出者下海捕文书。必要时,直接动刑。”</P>
杨培风始料未及,事情进展未免太快。就短短几句话而已。</P>
就在此时,乐望舒看向他,“杨公子有要说的?”</P>
“有啊!”杨培风嗓音洪亮,“我扶风杨氏正气凛然,为死者略尽绵薄之力,属份内事尔。”</P>
众人纷纷投来视线。</P>
鹤发老人诧异道:“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