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P>

红鸾连忙摇头，也不是想到了什么恶心事：“哼，什么满腹经纶，温文尔雅的读书人，他们最虚伪了，心中那些龌龊心思在这里暴露的淋漓尽致，听的我都想吐了，小姐，你可要把握住了！”</P>

颜如是抚摸着书本，苦笑自嘲道：“这里是花船，说的好听点是给读书人红袖添香，谈经论道的地方，可说到底还是给男人寻欢作乐的地方！我本就身不由己，又何来的自甘堕落。”</P>

话完，颜如是的眼角处似有晶莹泪花闪烁，不知是在伤心自己的悲惨处境，还是在忧愁自己未来无法选择的命运。</P>

小姐～</P>

红鸾面带哭腔，掏出罗帕来替她家小姐擦拭着泪水：“你不要这么说，你是个好人，好人一定会有好报的，你一定会心想事成，找到一个托付可托付之人，白首可相约之人。”</P>

颜如是接过罗帕，眼眸微垂，眼光暗淡，世间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哪是说好人就会有好报的？</P>

若如此，世间哪里还会有她这样的苦命之人！更何况，此生可托付之人少，志趣可相投之人难，像她这样的人，也许青灯古卷才是最后的归途。</P>

颜如是摩挲着案之上被翻的封面有些起毛的《小山诗集》，心思百转，她此生为诗词歌赋而活，亦当为诗词歌赋而死，这世间再无晏小山这样的诗词大家，她独孤终老又何妨？</P>

咦，这是？</P>

颜如是捡起诗集旁的那张纸笺，轻声念道：“红酥肯放琼苞碎。探着南枝开遍未……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P>

颜如是如同着了魔般反复念了两遍，这才清醒过来，：“红鸾，这是哪里来的？”</P>

“这是玉萝刚刚送来的啊？说是一个自称清都山水郎的人让她送给小姐的。”</P>

红鸾看着浑身都有些颤抖地自家小姐：“小姐，你怎么了？”</P>

“快！快！快把她叫回来。不，我现在就去找清都山水郎。”</P>

颜如是又念了一遍‘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后，这才惊醒过来，慌忙着就要往外跑去。</P>

“小姐，你别着急，玉萝她还没有走远，我这就去把寻来，问询清楚了清都山水郎是何身份也不迟。你可是颜如是，秦淮八艳之首，再怎么说也是玉楼春的排面，可不能失了身份，落人口舌。”</P>

作为跟随颜如是多年的丫鬟，对颜如是的性子最是了解，红鸾看出了自家小姐的异色，紧紧抱着恨不得长了翅膀飞奔而出的自颜如是后，这才出了门去。</P>

颜如是轻抚胸口，平复躁动难耐的心情，这才又宝贝似的捧起那页纸笺。</P>

这时候她只感觉这这页纸笺重若千钧，而那上面的那首词在她看来则字字千金：“红酥肯放琼苞碎。探着南枝开遍未。不知酝藉几多香，但见包藏无限意。道人憔悴春窗底。闷损阑干愁不倚。要来小酌便来休，未必明朝风不起。写的是梅花，写的更是我啊！清都山水郎？究竟是何方神圣？莫非这就是我苦苦等候的那个人！”</P>

柔肠百转，心思千缕。</P>

颜如是想着想着，嘴角露出一丝难以言明的微笑，笑着笑着，晶莹的泪水又盈满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