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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明殿。</P>
当上皇帝之后,行、站、坐、卧都需遵循一套令人厌烦的规矩。就连席地而坐这种简单的举止,也变得奢侈到了极点。</P>
夏侯煊找人打了一把小马扎,素日被政务或是朝中的某些人搅扰得受不了时,便坐在马扎上给鲤鱼撒食。</P>
今日,他的心情还算是不错。</P>
他的阿筠终于肯松口搭理他。虽说还是不让他留宿枕玉殿,也不想来长明殿看他,但好歹,也是能允许他陪她吃饭了。</P>
夏侯煊阴沉了好些日子的脸总算放晴,连带播撒鱼食的动作,都轻快许多。</P>
愉悦的时光一般不会太长。</P>
沈决明迈着急促的步子走到他身后,声音将池中鲤鱼都惊了一跳,“皇上,靖王求见。”</P>
夏侯煊的手跟着一停,须臾,又摊开手掌。</P>
鱼食直落池水。</P>
他这位二皇兄,看来也并非是个多有耐心的人。</P>
川穹端上一盆温水,夏侯煊净过手后,在沈决明递来的帕子上将水珠拭去,“传他进来。”</P>
耐不耐心暂且不论,夏侯煦的礼节确实做得相当到位,一见到他便要行礼,然而他的动作显然更加迅速。</P>
将手扶上夏侯煦的胳膊,他赶在前头开口,“这儿没有外人,皇兄便不必行这些虚礼了。”</P>
夏侯煦还是朝着他颔首,“谢皇上。”</P>
夏侯煊特意将人请到内厅,在横榻上隔着一张案几相对而坐。这样的安排使他们更为接近,方便彼此仔细观摩对方的表演。</P>
“皇兄今日所为何来?”第一句戏词是夏侯煊的,短短几个字无所谓好不好,但也颇为流畅。</P>
反倒是口中执掌第二句词的夏侯煦卡了壳,他稍稍低下头,“皇上与皇后娘娘近来……”</P>
夏侯煊扯唇笑,没等他磨叽完,便接了话,“无事,女人嘛,闹点小脾气很正常。”</P>
“都怪臣考虑不周,我们兄弟鲜少相聚,臣只想着同皇上喝几杯好好叙叙旧,却忘了……”他眼中满是惭疚,话语未完,便长叹了一声。</P>
他们哪有什么旧可叙,那十几年见面的次数加起来,都没有他与鱼池里的卵石相见的次数多。</P>
这道歉要是再晚一些,年都快过去了。他是眼见这火势小了,又想来浇上一勺油。</P>
夏侯煊揉了揉眉心,声音平静,“孤这宫里确实空了些,也不怪皇兄。前头众臣还经常上折子,让孤充盈后宫呢。”</P>
“阿筠她是皇后,应该能够理解。”他又瞧向夏侯煦,“皇兄此一来,不只是为了孤的家事吧?”</P>
夏侯煦喉间微滞,没想到他这么快便将此事随意揭过,完全没有多余的情绪流露出来。</P>
可他每日都去楚浮筠的寝殿守着这件事,是所有宫人都亲眼目睹的。</P>
夏侯煊绝对不似他所表现出的那般不在乎。</P>
倒是挺能装,还真是从夏侯朝那里学了一些本事。</P>
夏侯煦抿了口茶,才缓缓道,“臣,的确是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