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进步,两个字了。</P>
血淋淋的胳膊伸到眼前时,好看的剑眉便完全攒到了一起,眼里的冷意像是能凝出冰渣子。</P>
刚才在英雄救美的时候,她被人划了一刀。她知道,他看见了。</P>
夏侯朝鲜少有如此情绪外露的模样,这是她第二次见他有这么大的反应。第一次也是她受伤的时候,她没看见他当时的表情,但那一声带着慌乱的呼喊,她听见了。</P>
他从怀里不知道哪个地方,掏出了两个小瓷瓶,板着一张脸,轻轻地将她的袖子一点一点挽上去。</P>
途中,寇韫还试图自己动手,但被他飞过来的眼刀吓得缩了缩脖子,索性随他去了。</P>
这人突然跟吃了火药一样,反正是惹不起。</P>
她穿着红衣,伤口从远处看不大明显,近前才能看到。白皙的手臂上,一道鲜血淋漓的大长口子,扎得他眼睛疼,心也跟着疼。</P>
他打开黑色瓷瓶,覆在她的伤口上。只见一只红棕色的小肉虫子从瓶子里爬了出来。</P>
她忍住将手收回的冲动,“这是什么?”</P>
“蛊。”</P>
得,又变成一个字了。受了伤本就倒霉,还要腾出空去猜这个冷脸男人的心思,真闹挺。</P>
不过寇韫知道,他不会害她。</P>
小虫子在伤口上走走停停,最后爬下手臂,夏侯朝手上一动,便将其收回瓶子里。</P>
半夏适时端了盆水进来。</P>
几乎是水盆放下的同时,夏侯朝从自己怀中摸出一方锦帕,放进水里浸湿又拧干,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洗伤口。</P>
她看了看门口,又看了眼黑着脸帮她处理伤口的男人。这两个人,配合得还挺默契。</P>
寇韫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P>
夏侯朝抬起头时,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P>
“疼?”</P>
“……不疼。”</P>
“那为什么不说话?”</P>
终于超过两个字了,真不容易。</P>
她白了他一眼,“不疼说什么话?”</P>
“别逞强。”</P>
心口的刺痛让他烦躁无比,似乎那么长的一条口子,是开在了他的心尖上。滚烫的鲜血肆无忌惮地往外冒,狠狠灼烧他的每一处经脉骨骼。</P>
“这叫什么逞强,那我,不确实挺强的吗?”她刻意夸大自己,试图调节一下这怪异的气氛。</P>
今时不同往日,夏侯朝完全不肯接她的招,甚至还凉凉地剜了她一眼。</P>
寇韫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这男人还不如小孩好哄……</P>
又是一阵让她感到心慌的静默。</P>
“嘶……”</P>
他的动作明明很轻,她却倒吸了一口凉气。</P>
“疼了。”</P>
不疼不行,那她疼一下试试?</P>
夏侯朝手上的动作果然顿了顿,没有抬头,却还是偷偷减轻了几分力道,“疼可以哭,我不会笑你。”</P>
他的声音依然僵硬,但语气已经缓和了许多。她知道,这样差不多就算是哄好了。</P>
其实她也不是不疼,是习惯了疼。反正伤口总归是自己舔,告诉别人有什么用,被敌人知道还会趁虚而入。</P>
以前阿爹在的时候,她不管受了什么伤,即便只是划破点皮,都会给他嘟囔上几句。虽然他每次都黑着脸,但却都会耐心地听她说完,然后再把她赶出去。</P>
后来,她没再喊过疼。</P>
不过如今,好像又找到了可以说话的地方。在他面前,她可以疼,也可以哭,反正他也不会嘲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