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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于帝后更衣的朝露殿就在飞云台近旁。</P>
夏侯煊更换完衣冠,便坐在殿外的亭子里整理思绪。</P>
清风将身上的疲累吹散不少,从早晨便开始叫嚣的太阳穴也终于消停下来。</P>
这皇帝,还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P>
两年前的一阵赶鸭子上架,他稀里糊涂地就坐上了这个世人梦寐以求的位子,直到现在,都没能缓过神来。</P>
没有人知道,他其实非常害怕,怕自己不会做,怕自己做不好。可那又能怎么办呢,谁让他生在帝王家,再怎么没有底气,也只能硬着头皮扛。</P>
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放松下来。</P>
此刻也一样,虽然把人都遣开了,但他也不敢松懈片刻。</P>
寇韫停下脚步,看着斜前方亭子里一个人正襟危坐的小皇帝,道了一声真累。</P>
方才,她借着解手的名义出来透口气。</P>
刚出来不久,就有个面生的小宫女跑来跟她说,两位小殿下在朝露殿等着她,于是引着她来到这里后便走了。</P>
她还说俩丫头怎么突然把她约到这儿来。开始就觉得不对,现在也是心如明镜了,是有人把算盘打到了她跟小皇帝的头上。</P>
本来寇韫想直接走,但又实在想知道这出戏后边会怎么唱,索性就配合一把。</P>
“皇上怎么一个人坐这儿?”</P>
听到她的声音,夏侯煊有些愣然,随后便换上了欣喜的神情。</P>
“小皇婶怎么到这来了?”</P>
看来,唱戏的人不是小皇帝,他这反应一点不像是知情者。</P>
“憋得慌,出来喘口气。”</P>
实际上是某人话太多,听得她耳朵疼。</P>
夏侯煊闻言笑了笑,他们俩还挺像,他也不喜欢那种场合。</P>
“那,小皇婶便在这歇会儿吧。”</P>
不知为何,他在她面前总是有些局促。</P>
“第一次成亲都这样,我那时候也会紧张。”</P>
说来也好笑,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她都不曾有退缩的时候,反而在成婚那天,她第一次有了逃跑的念头。</P>
“啊?”</P>
夏侯煊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而后便知道,她是在宽慰他,想让他放轻松。</P>
她果然还是老样子。</P>
虽然面上看起来比谁都刚毅,可内心却是无比柔软。</P>
他突然,就有了将一切都说出来的想法。</P>
“小皇婶,你相信缘分吗?”</P>
夏侯煊试探地问出口。</P>
这人思维这么跳跃的吗?这话题转的让她怎么接。</P>
“呃......世间万物的存在,都有其道理,缘分自然也是。”</P>
她思忖片刻,给了他一个十分中肯的答案。</P>
是吧,他也是这么想。</P>
微风带着不知名花草的清香拂过,夏侯煊笑出了两个浅浅的梨涡。</P>
他笑起来的样子,跟夏侯朝有些像。</P>
“你还记得,四年前的丰州吗?”</P>
丰州......</P>
寇韫的表情凝滞了一会儿。</P>
好一阵才反应过来,他口中的丰州,指的是伍周的丰州城。因为云姜并没有丰州这个地方。</P>
“也是差不多这个时候。”</P>
“四年前的这个时候,丰州发了瘟疫......”</P>
夏侯煊没再卖关子,直接便挑明了。</P>
那时洪涝肆虐,大水过境后,丰州爆发了疫灾。她当时正在驻守昭州,因离丰州较近,便前往赈灾支援。</P>
但是,云姜的小皇帝为何会对这件事如此清楚?</P>
她细细回想,关于那时候的记忆混乱得很,有什么是能跟夏侯煊关联上的呢?</P>
当时,她忙得那叫一个晕头转向,又是封锁各地,又是镇压暴民,人手实在不够,她还得去帮大夫搭手,给百姓送药。</P>
送药......</P>
她好像,有些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