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走了，苏念雪看了一眼凌乱的大床，脸皮一热。将被套褥子全部拆了出来，一并扔在了大木盆里，又冲着顾彦柳的屋里喊道，“彦柳，我想去洗衣服，你有脏衣服吗，拿来给我顺手一起洗了吧！”“嫂子，我跟你一起去吧！”顾彦柳很快就从房里拿出两件衣服来，“走吧，我带你去河边。”顾彦柳蹦蹦跳跳的在前面带路，苏念雪看着这个勤快的小姑子，也是一脸笑意。“彦柳，你今年多大啦？”“我今年十六岁啦！”顾彦柳长了一张娃娃脸，一笑起来就是两个甜甜的酒窝，一点也看不出来已经十六岁了。“彦柳，你看起来还像个孩子，哪像十六了？”“哈哈哈，很多人都这么说。”绿油油的麦地边，顾彦柳爽朗的笑声传出去老远。“彦柳，你的名字真好听！”“我们四兄妹的名字都是爸爸取的，听爷爷说他读过很多书呢！就是我哥太调皮了，他明明叫彦柏，可他嫌柏麻烦，从不写偏旁。久而久之就变成了顾彦白。”顾彦柳说起顾彦白的丑事，就乐得哈哈大笑。苏念雪也笑，这确实像他的性子，没什么耐性。“对了，爷爷什么时候走的？”顾爷爷虽说面上有些严肃，但就冲昨晚那番话，苏念雪知道，他是一位好相处的老人。只可惜今天没见到他。“哦，爷爷晚上就回去了，他天天都要上山放羊的。”顾彦柳对这种现象习以为常，说起来也很是随意。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很快，一条宽敞的小河就出现在了她们面前。婶子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边说些闲话，边洗衣服。一见顾彦柳就明白了，她身后跟着的是顾彦白的新媳妇。婶子们都好奇的打量着她，想看看是哪家的姑娘，这么想不开？村里那么多好男人不嫁，偏偏嫁给顾彦白那个混小子。苏念雪冲几位和善的婶子笑了笑，就抱着木盆去了一块没人的地方。她刚来村里，跟这些人还不熟，也不好去跟她们扎堆。将盆里的衣服打湿了，沾了一些洗衣粉，在脏污的地方，就拿着棒槌敲了起来。顾彦柳三两下就把衣服洗好了，“嫂子，我跟你一起洗吧！”可苏念雪想起床单上那些明显的痕迹，有些不好意思让她帮手。“彦柳，我看河里有小米虾，要不你捞点儿回去？我中午炸米虾给你吃。”顾彦柳一听就兴奋起来，还是嫂子好，这是找机会让她玩水呢。吃不吃无所谓，最主要的就是好玩，“好，嫂子，我帮你捞。”她急忙套上鞋，一阵风似的往家里跑，等回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木桶，还拿了一个用竹子编的撮箕。她挽起裤脚衣袖就下了水。河里米虾很多，村里人嫌弃那玩意儿没肉，要炸的话又费油。因此也没多少人愿意捞，最多捞回去喂鸡喂鸭。身后的婶子们，听说她要炸虾吃，都纷纷露出了一抹耐人寻味的表情来。这小媳妇也太不会过日子了吧！谁家好人家吃那玩意儿？米虾个头小，除了壳就没什么肉了，炸又费油，有啥好吃的？顾彦柳才不管她们怎么想呢，很快就捞了大半桶。“咱们选大个的炸着吃，小一些的就拿回去喂鸡。”顾彦柳扬了扬手里的撮箕，用袖子擦拭了一把脸上的水珠，笑嘻嘻的说道。“咱们待会把虾炸好了，也给爷爷送去点，爷爷肯定会很高兴的。”河边的婶子们都暗地里挤眉弄眼的。顾家老爷子真是命苦，好不容易将四个孙辈拉扯大了。可大孙子去了别村入赘，一年都不见得回来一次。不说别的，就说昨天顾彦白结婚，也不见他带着媳妇孩子回来，这个孙子算是白养活了。这小孙子又是个不着四六的，娶了个媳妇又是个贪嘴的，以后这家里的日子可咋过呀？苏念雪端着一盆衣服，顾彦柳提着半桶米虾，姑嫂两人高高兴兴的回去了。她们不知道的是，从这一刻开始，苏念雪好吃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红溪村。暗地里同情顾老爷子的不少。一到家，顾彦柳就可着桶里的米虾，挑选起来。可也只是堪堪选了一小碗就不选了。苏念雪问，“这么点够干啥吃的？”顾彦柳有些为难，“嫂子，你跟爷爷两个人吃，怎么着也够了，我不爱吃这玩意，一点肉都没有。”苏念雪哪能不知道她的意思，她这是怕费油呢！“好了，彦柳再选点，我难得炸一次虾，咱们都尝尝。”没想到结了一次婚，她倒是赚了个盆满钵满。从身无分文，到揣着八百块钱的巨款，苏念雪总有一种不真实感。而且，她现在颇有一种财大气粗的感觉，就觉得浪费点油不算啥？“彦柳，再挑点。”她一边晾衣服，一边冲她喊道。“那，再选点？”顾彦柳也是个不耐劝的，她本来也想吃，只是舍不得油而已。现在既然嫂子发话了，那就干脆狠狠的造一顿，大不了接下来的日子吃清淡些好了。她咬了咬牙，又选了一大把扔进碗里。直看到苏念雪想笑，这小模样比她还抠呢！晾好了衣服，姑嫂俩就去了厨房炸虾。很快，油香味，虾香味，就飘出了这座院子。等炸好了，先给顾爷爷留出了一盘，两人坐在院子里，美美的吃起了虾。正吃的香呢，就听到隔壁传来一阵小孩的哭声。还有大人打骂追逐孩子的声音，“你个没出息的，你蹲在墙角干啥？”“谁叫你那么抠嗦？做饭的时候连油都舍不得多放点，我这不是闻着味儿解解馋吗？”两人面面相觑，所以隔壁小孩这顿打，是她们炸虾招来的？苏念雪正打算送几只去给小孩尝尝，邻里邻居的，好好处着呗！顾彦柳看出了她的意图，冲她摇了摇头，“嫂子，别去！”“咋的了？”小姑娘也不像是个小气的，她正想问问啥情况呢！就听到隔壁传出一阵更大的声响。“好你个王二丫，还敢打我孙子，老娘跟你拼了！”隔壁传来一阵中气十足的声音。“你个死老太婆，天天虐待儿媳妇，也不知道天打雷劈。就是你不积德，才害了你闺女，现在连个蛋都下不出来。”“好你个小猖妇，还敢咒我闺女。我家桃子至今生不出孩子，还不是你们王家祖上不积德，没后人的命。”苏念雪一脑门懵逼，这啥情况？她好像听懂了，又好像啥也没有听懂。